“道理?!”胖子拧眉,“哪个道理?道法的道,理法的理?”
“是呀,没错,正是这个道理。就像是先天下之忧而忧,……”他挠挠头道,“哎,我不用功读书,这会儿就词不达意。你自己领会一下。”
胖子一巴掌拍他脑后道:“我看那舍利传你的怕不是疯病吧?这是要你读书做圣贤,去考功名么?”
“哎,”王樵说,“那不一样。圣贤写得下来,这写不下来。”
庞子仲失了力气,半晌道:“好罢,那我们是不是该束手就缚,坐吃等死?”他想一想,干脆一屁股坐下了,瞧了会眼前乱成的一锅粥,又从栏杆往下瞧楼底下的一窝蜂,当真觉得好笑,“就为了一番狗屁道理,一群人争成这样,何苦来哉?”
王谒海一把拉住王仪问道:“上面怎么样了?”
王仪如今目的已达,松松快快便说:“上面眼下黑黢黢的,看不清楚!但一股腥怪味儿,越来越重,呛杀人也。有黑色的泥一样的东西烂在地上墙上,把木头就要腐蚀穿了。太爷,若这楼板塌下来可不了得,我们得让大伙快走。”
王谒海吹须瞪眼,道:“那供着的舍利金身还在呢,我们怎能便走?”
王仪急拖他走,道:“太爷,不在了!那金身先前便碎成了齑粉,孙女亲眼所见。”
王谒海浑身颤抖,喃喃道:“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又问:“那龙图你见到了没有?”
王仪道:“那黑色的泥好像污沼烂了一般,那些发光的草也跟着死了!枯成一片片的,一抹就掉下来。”她看王谒海伤心,便安慰道,“没事儿,太爷!那图好多登顶的人都见过,大家各自记得不少,原本还各自藏私的,可如今非同往常,家族有难,大伙儿东西凑出来,重新摹一份便是了。”
王谒海缁须抖动,抓紧了王仪道:“好孩子!那现在还有一样东西,带上我们就走吧!“他说话间一手捉着王仪,一边迅如闪电,长杖勾出,猛地朝王樵袭来。那杖头便似无中生有,倏然钻出,直朝王樵腰上裹去,一如探囊取物。
若是平时,十个王樵也被他拿来了。庞子仲看出来路,反手一招“拨云见日”,想要卸开来势,可王谒海多年功力,哪里是说假的,杖头不过轻轻一摆,恍若游龙摆尾,正正打在庞子仲手掌阳谷穴。他那一掌之力便发不出去,反而歪向一边,带得整个敦重的身子球一般往前,失了重心,骨碌碌滚了一个跟头;这边杖头龙嘴就要咬上王樵的腰眼。
可王樵却只往旁边让了半步,那愚木杖头居然扑了空。王谒海也吃了一惊,可看王樵时,仍然是决计不会武功的套路,只当他是凑巧碰上,于是杖底反撩,一招“乌龙摆尾”反打上去;王樵却像算到了来路一般,又不过一闪,让了开去。
这一下,庞子仲、王谒海和王仪都看出了门道。胖子大笑道:“好极!这道理果然有些窍门在!”王谒海喝道:“子仲,暮津,退下!你二人若是颠三倒四,助纣为虐,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两人当着王谒海的面,不敢当真造次,只得悻悻收手,站在一边。
王樵却不明白是怎么了,原本那些刀光剑影,这会儿看上去也不是变慢了,只是挥动时破风而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把来路看得尤为清楚,知道了来路,躲开就变得特别容易,他试着走了几步,果然轻轻巧巧避开了,就好像是那些刀剑故意不砍在他身上一样,刀光剑影如今看来居然不过是闲庭信步,变得有趣得紧。心中一愣,料想是那凤文的功劳,暗道:“怪不得他们都要抢这东西,原来还怪有意思。”
他一时满怀兴奋好奇,心想他们如今不知怎地拦不住我,那我抓紧上去瞧阿青如何了。可越往前走,刀枪剑戟交割越密,他的筋骨未曾练过,反应也逐渐跟不上,很多便躲避不开,蓬地一下,险些被削去脑袋,脚跟要不是跟着一转,眼珠子险些要被削下来。一转头看时,四柄长剑拦腰而过,无处可躲,急得啊哟一声,却陡然背心被人一提,将他从剑阵之中救了出来。尉迟启珏身如鸿雁,抄水而过,拎着他不过从众人肩上一点,便飞到最外围的阑干上立着;王樵在那圆杆上头哪立得住,脚下左右打滑,抓着他胳膊才狼狈站定。
尉迟启珏看了他一眼,这才道:“怪不得恰才觉得你有些眼熟,张兄,你水上的渔船生意怎么做到了这里?”
王樵手心手背被他吓出一沁的冷汗来,暗道:“糟了!这家伙记性倒好,给他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