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樵苦笑道:“哪有那般凶险?我九死一生,好容易查到一些端倪,无论那是龙潭虎穴,也要上鬼蟾山走一遭了,倒不是全是好心。”
喻余青道:“梅九、贝衍舟等人,邪教做派,抬手杀人便似家常便饭,丝毫不以为意。如今遭遇,多半也是咎由自取。你与他们同行,保不齐他们临阵反水,那时你何以自保?他们当你面恃凶杀人,你是救呢,还是不救?”
王樵知他说的是实情,但自己若要查明这凤文绵延而出导致的家门惨祸真相,焉能在此停步不前?叹一声道:“这世上人,没有尽善的,也没有尽恶的。我以赤忱待人,愿他们也以真诚待我。遇到绕不开的,不违本心,尽力而为便是了。”
喻余青却道:“依我看,你不如直接去武当找那位卑明大师。大师承你父亲的情请,早已答应你要收你为徒;此时要保全金陵王氏的余脉,正在不遗余力地搜寻于你。你庇荫于武当门下,便没有人敢再寻你麻烦;这些事情,自然可以慢慢去查。”
王樵道:“这也没错。只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就是这破落性子,你知道的。”他摇了摇头,“再说谁又知道这位卑明大师便不是另一位王谒海了?‘庐陵野老’的声望,十二家的地位,还不是如此这般工于心计,侠义二字抵不上一道无字天书的秘笈。那万鬼蟾圣似乎和那金身舍利的主人有些渊源,说不定可以探听到这个‘凤’字的真相。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合该我做,那我便从源头解起。”
他这般说完抬眼一看,那人影却已经转到树后去了,只听他似乎强抑着声音颤抖,低声道:“这般事情,你不用说给我听。”
王樵拾了石子,投入湖心,微微一笑道:“我没说给谁听,自言自语罢了。我只是看月色甚好,睡不着觉,起来把心事捋一捋。”
这话以前要说来,连王樵自己也不信。他哪里有睡不着觉的时候?家里人常说他心有天地宽,即便是后院起火,他也能在前堂高卧。那时候他的确无所萦怀,可如今却没法做到那般洒脱。两人静静地隔着一丈湖波,各想各的心事。喻余青如今内息深厚,呼吸极为悠长,身影与湖边树木融作一处,王樵几次都怕他已经走了,想必他这样的高手,走时悄无声息也并非难事。但他再投石入湖,要击碎那水中月影时,蓦地旁侧里也飞来一支碎石,将他投出的石子击飞开去。那手法极其精巧,二石一碰,各奔东西,绕开那明月倒影,朝两侧打出一叠水漂出来,远远不停。
他声音淡淡道:“难得团圆镜,虽是个幻影,打碎了却也可惜。”
王樵心中一喜,笑道:“月亮是打不碎的。这飞来的无妄之灾,能生一些波折,造一些涟漪,但却改不了真正的模样。”他用竹杖拨水,道,“你看那碎落月华,终究会聚在一起,那被搅乱的倒影,终于会照得纤毫毕现。倘若心比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喻余青轻轻地道:“那是因为你的心本就宽阔坚韧,从不囿于一朝一夕,一圆一缺。但倘若有两条鱼儿,在水里望着这月亮,想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聊解相思之苦,却被你打碎了那月影,对它们来说,那不啻于天翻地覆,连唯一的念想也不见了,那它们该有多伤心?”
王樵被他说得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陪他打诳,脱口唤道:“阿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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