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样的人物,不是你我能肖想的。能见上一面,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有人如此说。
众人纷纷赞同,却有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做人若不能学天下第一的武功,娶天下第一的美人,还有什么意思?”
如此狂妄的语气,阿染微微侧过脑袋,果然是铁面开口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皆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想也是,天底下不过只有一个天下第一,照这么说,别人岂不是都活得没意思了?
可众人不仅活得很有意思,还都觉得这话没半点意思,意思意思笑了两声,便揭过话题。
“天边之月固然皎洁,却不如似锦繁花观之可亲。我有幸见过排名第七的周蓉小姐,果然花容月貌,更难得气度雍容,颇有乃父之风。听说此地赵家的表小姐也是榜上有名,可叹我久居江南,无缘得见小姐花容,实乃憾事。”一位江南口音、文士打扮的侠客叹道。
“不过是条母毒虫,性子差,心眼毒,脸又丑,不见也罢!”铁面说完,也不管席间众人,径自饮尽杯中之酒,道了声有事在身,便先行告退。走了两步,他回头一看,阿染还茫然呆立原地,没好气啧了一声,不耐烦地一招手。阿染回过神,忐忑不安地跟上了他。
说实话,对铁面的要求,阿染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一阵打鼓。这人如此厌恶自己,还不知要用什么样残忍的手法折磨虐待。
铁面骑的是匹白马,甚为神骏,目露精光,一看便知是名驹。而阿染见到高头大马,却很是犯憷。他幼时曾亲眼看到过一个同伴被马匹生生践踏至死,后被人用条破席子随便一裹,就丢去了乱葬岗。
于是他小心地离那匹马远了一些。
“喂,你站那么远做什么?”铁面此时已经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怒斥,“还不快过来!”话音未落,手中长鞭已是高高扬起。
阿染忙闭眼缩脑袋,尽力护住身上要害。可谁知鞭子没有打在身上,却是卷在了腰间,随即,阿染便觉自己腾空而起,耳边尽是呼呼风声。
“胆小。”铁面嗤笑。他的笑声很近,阿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坐到了马背上,铁面正在自己身后,立时慌得脸色发灰,浑身哆嗦个不住。
铁面却并不理会,径自扬鞭催马,一边还恐吓他:“你小心些,若敢挨着我,哼!”
阿染只好紧贴马背,尽量离坐在后面的铁面远一些。
然而马背上的空间何等窄小,饶是阿染已经将自己缩成个秃了的刺猬,仍免不了挨挨蹭蹭,气得铁面在后面直骂阿染心术不正、屁股又大,总是故意碰他。
阿染只好更加努力地将自己缩起来。又听铁面嘀咕着发起了另外的牢骚:“吃这顿馊酒烂饭,没半点意思!这些人枉自称武林人士,席间却只喜欢背后议论女人,活脱脱跟长舌婆子一样。”
阿染心说别人只是背后议论,这人却是背后诋毁人家姑娘貌丑心毒,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可这人居然还能振振有词地抱怨别人,真不知若是被席间众人听到,会作何感想。
渐渐的,那铁面声音越来越低,阿染讶异地回头看去,透过阴森森的铁面,却见这人双目微合,呼吸绵长,竟似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