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轻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天刚蒙蒙亮,世界还浸泡在浅蓝色的晨曦中,一群年轻人举着彩虹色的旗帜从他的车前经过,像一群热带鱼,带着哗哗的水声游弋在浅蓝色的海里。
红灯转绿,他发动了车子,白色切诺基经过高楼林立的繁华街区,再后来的一段路,路上只有零星的汽车旅馆和加油站,世界开始一点点恢复本来的样貌,直到金色的海崖和壮丽的日出出现在视野尽头。
隋轻驰摘下墨镜,打开车窗,手肘搭在车门上,风汩汩地吹来,非常畅快。
车子在前方慢了下来,直至停下,车门打开,隋轻驰下了车走到车头,看着倒在半道的树。
是被风刮倒的吗?那得好几天前了,都没有人来管,这儿还是太偏僻了。
他蹲在那儿,看着树干上冒出的白色蘑菇,一阵愁眉不展,最后起身上了车,倒车往另一条更偏僻泥泞的小路开。
越野车发挥了极其优秀的性能,虽然泥地里开起来颠来簸去,但他将车成功开到了海崖下方不远处,抬头能望见海崖上高高的灯塔。
海滩上有一处通往上方的长长台阶,目测有十几层楼的高度,峭壁黑黢黢的,台阶却是白色的,像有人拿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条曲曲折折的白线。
隋轻驰下了车,绕到后备箱拎下行李箱,合上车门,选择了步行。
他走到了海滩上,抬头仰望,转折的台阶一直从山崖底转折着通向悬崖顶,之前在车上看不觉得太高,现在只觉得恐怕有四五十层楼那么高,这玩意儿修在这儿真的有人愿意爬吗?
他低头看手上拖着的拉杆箱,箱子下半部已经全是泥点子,他不可能把它提上去,最后索性拍了拍箱子,心说你就待在这儿吧。
还好吉他让汪小鸥带回公司了,不然要背上去真的够呛。将箱子留在台阶下方,一个人沿着台阶慢慢地走,太阳虽然出来了,但是突出的岩石在台阶上投下深而长的阴影,阳光没能照进来,总是差那么一点。脚下海浪翻涌,白色的浪拍碎在黑色的岩石上,怒号声听上去有些骇人,潮湿的水汽一直让脊背瑟瑟发寒。
抬头仰望,这些台阶仿佛无限长,隋轻驰慢慢拾阶而上,高耸的悬崖峭壁上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阴影中,他看着会不会像树干上攀爬的一只蚂蚁?但他知道上方有阳光,再走走就是了。
他想起初中休学的那一年,想起休学归来,和所有人都不熟,也不想和他们靠近,一个人清扫着学校长长的楼梯,那段日子他也像在阴影里攀爬了很久很久。
然后一个少年踢翻了他放在楼梯角落的垃圾桶,duang的一声,像底鼓突然轰出的响声,手里拿着乐谱的少年慌忙扶起了那只垃圾桶,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信号,单调沉闷的乐章终于变调了,他已经站在了阴影与阳光的分界线,自己却不知道。那样的悬念,只有当日后回想时,才会为之怦然心动。
他又想起最初的西风,想起那个只属于他们四个人的微信群,总是寂静无声的手机从此以后每到半夜就响个不停,想起第一次站上舞台,发现他可以靠唱歌征服别人,他有自己的武器,想起第一次踏入星河体育场,做万千星星中的一颗,他在那一刻有了梦想,想起耳朵里听着Oasis的歌,第一次踏入CTR的校园,为能再次见到喜欢的人雀跃不已,想起他霸占了那个人的屋子,霸占了那个人的生活,生命从贫瘠变得富有,他像一只贪婪的龙,睡在自己的金山里,从此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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