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着心中的私念,未曾考虑到他的精神已经竭尽倦怠枯竭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硬拉着你胡闹,是我的不是。你赶紧的回去歇息,把精神头养足了,再来费心这些事情。”赵飞白怜惜的看着他,伸手想要摸一摸他苍白的脸颊,被陈陵一下躲了过去,“我知道你关心我,何况你前两日还差人送了一盒子的安眠香过来。那东西我用着很好,这是你的心意,我知道。”陈陵朝他轻点了一下头,眼角似有清渺似无的清凉寒意掠过,让赵飞白灼热的心脏,一下冷却下来。
荧光的花瓣还在絮絮飞舞,但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人的缘故,看起来格外的寥落,不似方才的如在梦境。
元清章被陈陵牵着手的回去,在转角的时候,遥遥的冲着落在后边儿,目中浮着点点伤怀的赵飞白落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轻慢目光。
脚下的阴影在脚边畔劝蜿蜒,就好像是外边儿虎视眈眈的豺狼,一直在觊觎他的珍宝。以前的沈流意,到洪州的王守英,再到这里的赵飞白,还有那些个巴结着权势富贵的女人,都是他的心腹大患。若是可以,元清章何尝不想,就这么带着他一走了之,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彼此的世界中就只有彼此,再没有旁人。
只是这个愿望终究不过是一个痴望罢了,他可以毫无牵挂,但阿陵不行,阿陵还有自己放在心上的亲眷,不能丢下的责任。
似有所感的,陈陵抬头就瞧见元清章少有的落寞之情,时常是肆意横飞的眉头,现在也寥落失意的平顺了下来。
“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么?还是说刚才的事叫你心中烦忧。说出来我好帮着想一想。”陈陵抚平他眉目间的忧愁,靠得更近了些。两人手臂摩擦着手臂,不必侧头回转就能闻见彼此身上让人沉迷的味道。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今日你和我说的话罢了。”元清章柔婉下来的眉目,有种无可比拟的风华,被小径边挂在枝头上的小桔灯微微一映,便在单薄的眼皮上抹下一片暖融的光晕。
他抬头看向已经渺茫一片漆黑的夜色,好像触手可及的天穹,轻轻地五指抓握,最终不过是抓到了一拳头的空气罢了。
“我在想今日傍晚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在房中说的话。”元清章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就抵在他的脑袋顶上,冰凉丝滑的触感,让他不自禁的起了几个小小的疙瘩,“我们那时候说的话,我好想就这样的把它当真。我们真的就找一处无人问津的桃花源,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可以一起走遍五湖四海,逛遍林列国家,扮做当地的人,做一回那个地方的百姓。等到头发白了,走不动路的时候,就回归故里,落叶归根。”
只是这美好的展望,最终也只能是说说而已。元清章明白,陈陵自己也明白。
“好了,我们说这些话,不过是富人羡慕穷人身上的穷扁担罢了。”陈陵笑眼弯弯的拍了拍他的臂膀,诙谐的笑道:“若是我们的这几句话被那些还在苦苦追逐富贵的人听见了,只怕要说我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闲出来的富贵病了。”
“何况这些事情,我们现在也一样可以做到。”陈陵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墨玉样的眼珠当中盛着一汪盈盈的水波,荡漾着闪烁的星辉,“谁说我们身居高位,肩负万千期待,将来要带着自己的宗门家族,走向更好地未来,就不能有这样安闲的日子。我们一定可以的。不是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么?”
陈陵靠在元清章的怀里,侧耳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中一声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口中说出来的话都好像带上了困倦安逸的懒意,“我们说的这些一定也会实现的,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一定能把想做的事都做完。”
“嗯。”元清章揽着他的手臂更紧了几分,被碎叶筛过的黑夜破碎的落在他的脸上,沉积在那双更深的眼眸里,堆积出浓重的黑暗。现在的元清章哪有什么落寞的遗憾,分明就是猛兽终于得到一直觊觎的猎物的餍足。诱哄的把看中的猎物拖到自己的巢穴中,层层掩埋起来,不许任何人看见一丝一毫。
他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过上刚才所说的那些安逸闲适的日子,只要他的身边一直有他,他们之间永不分离,无论是过什么日子他都不在乎。只是······
元清章的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那些围在周围的人实在是太过碍眼,且弹云传来消息,说是肖氏逃脱了,现在不知道藏身何处。现在还不到闲下来的时候,暗潮还未完全过去,等到把这些所有的会造成他们分离的意外,全都除去,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两人手缠手,脚缠脚的慢悠悠的走回去,一路上净挑着僻静的地方走,在暗影中看见经过的人,还互相抱着躲在黑黢黢的角落里,等着人过去了,才调皮的相视一笑的做贼似的,悄咪咪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