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同的信息一样迅速被顾君忽略了,她也没有回复,仿佛这是两人之间最后剩下的默契。
“顾君。”顾星川低头问,“你生楚文泽的气吗?”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顾君对他笑笑,“都过去了不是吗?”
顾星川之前一直隐隐约约的担心终于扩大了。顾君高三毕业时遇到那件事之后,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好不容易等到身上的伤痕消去,终于肯和顾星川、顾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之后,却告诉他们“我记不清楚了”。
被各种影视剧频繁提起的PTSD,也就是创伤后心理障碍有一个特点,当事人会选择性遗忘那些痛苦的事情。顾君当时就是这种样子。但是她拒绝去看心理医生,顾星川当时的专业并不是临床或咨询心理学方向,但是为了顾君,他啃了许多本书,问了许多人,然后再回到家中一点一点地为顾君做心理调节。
那个过程非常艰难,他记得一直到顾君大学毕业,她才能回忆起当时的某些细节。他一直认为,顾君最后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选择了心理学专业,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都只坚持新闻传播这个方向。
和楚文泽的背叛同时发生的是顾源的离开。这种同时叠加的压力对顾君来说,很显然引起了她曾经的痛苦记忆。顾君没法自己处理,于是潜意识选择了和几年前一模一样的压抑方式:选择性遗忘。
正在沈思的时候,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哥哥,我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嗯?”
“其实我现在能想起来的被绑架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感到很快乐的时候,我都可以慢慢回想起来,而且没有那么痛苦了。”顾君眼中有微薄水光闪动,“所以这一次也没事的。它总会过去,然后楚文泽也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过去的人。”
“顾君,你生他的气吗?”顾星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生气,一开始很生气,但我不想说。”顾君淡淡地笑,“不是因为讲出来会让你觉得我不够大度所以我不说。而是我觉得他和当时的那些人其实有一些地方是很相似的。我,或者女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性工具,不是一个平等的人。他连分手都没有好好说过,也一直没有给过我什么说法。我也是会生气的呀,为什么他就能够这样对我?是因为,是因为我看上去没心没肺,所以就不会难过吗?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就连提起他的兴趣都没有了。而且爸爸出了事,我没那么多时间和力气去为他生气,所以一旦过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就没有办法再激动起来了。也许未来我还会试图去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呢,不过不是现在。”
顾星川一直没想到顾君原来是这样想的。他甚至以为顾君怨著楚文泽所以反而压抑著自己对他的不快,但顾君比他所想象的更加成熟。她理解自己,也尽力去理解别人。顾星川心里软软的也暖暖的,有很多很多的情感都涌动起来,他动情地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嗯,我明白。”
“哥哥,我有变化吗?”
“有。我很高兴。”
“你……你高兴的时候,会变热……”
“……”
不是因为高兴而变热,而是因为你的手指一直在挠我的腰好不好。
顾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翻身跪在沙发上冲他傻笑:“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做。”
“做什么?”
“爱爱,之类的。”
顾星川的浓眉腾地一跳,略略低头轻笑:“你那里不是不舒服吗?”
“做多了就会好的,不是你说的吗?”顾君跪行几步抱著他双臂,“圣诞老人式。我想做这个。”
……
顾星川再一次哭笑不得:你到底是对圣诞老人有多执著!(圣诞老人: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