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里人来人往,女子凤冠霞帔坐在镜前。镜中人面若桃花,色如春晓,唯独左侧眼角处生了一枚铜钱大小的疤,狰狞丑陋。
喜娘拿了脂粉想来掩盖一二,女子拂开她的手:“这样挺好,走吧。”
丞相有女名舜华,二十又五貌无盐。
偏偏一旨嫁雏凤,半城苦雨半城愁。
……
屋外远远飘来鼓瑟笙歌,炮仗齐鸣。
空气中的硝烟味混了丝蜜枣花生的香甜。
女子端坐在龙凤床前,满室红锦琳琅。有人挑起她头上的赤金福字红喜帕,眼前是一双桃花眼含笑微弯,他唤她“夭夭。”
他说:“你是我的妻子。”
女子启唇,声似珠玉落盘:“凤阶,你可莫负我。”
那人弯唇一笑,眸中映着万千风月:“夭夭,我总是会对你好的。”
我总是会对你好的。
朕总是会对你好的。
总是,会对你好。
对你好……
骗子……骗子!!
叶蓁蓁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嫁衣千重,没有喜烛高烧,没有红被翻波,入目皆是自己熟悉的桌椅摆设,她胸腔里梗着的一口浊气这才缓缓吐出。
汗湿的深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窗外弦月当空,冷光里泛着白。绿衣大概睡得正香,叶蓁蓁不愿吵醒她,自己下床去红木衣箱里重取一件干爽新衣。
她把换下的衣服团了团,搁在一旁的架子上,一转身,就看到桌上摆着一个青玉小盏,里面还留有浅浅的一层茶汤。
有谁来过吗?
叶蓁蓁目光一顿,隐约记起睡梦中似乎的确有人在给自己喂水。不会是绿衣,她向来会把用过的杯子洗净收起的。
所以,是他吗?
叶蓁蓁自嘲一笑,是又如何?自己何必再贪恋这徒有其表的空中楼阁。
左右也睡不着了,她伸手拉开书案右侧的第三个抽屉,那里面放了一些方形的小木块与一片薄薄的竹片刀。
木料极好,是小叶紫檀的,散发着沁人的旃檀香。
她挑了一个,披了件薄外套坐在窗前,拿竹片刀细细削着,于月色星辉间逐渐削出圆润的球形。
……
九月十八。
庆国皇帝生辰,普天同庆。
每年只有除夕国宴与皇帝的生辰会令百官同贺。从下午开始,就有官员携了家眷在宫门前排队登记。各色马车首尾相衔,从皇宫的正阳门一直排到内城门。
月上柳梢,皇宫里专门用来承办国宴的麟德殿上金暖香彝,玉鸣舞佩。铺了锦绣绢丝的玳筵前,鲜果佳肴,美酒琼浆,尽是神仙流品。
叶蓁蓁被安排着与夏轲坐在一块,目不斜视,鸦羽般浓密的眼睫轻压,落在面前的金筷玉碟上。
白日夏轲安排了侍女过来给她穿上南乡的贵族华服,苍白面色被胭脂香粉掩盖,唇上也抹了艳丽的口脂,显得眼睛更大,瞳仁更黑。
她低头敛目不发一言,四周舞燕翩翩,歌珠贯串,所有热闹似乎都与她无关。
夏轲仰头饮了一杯酒,斜目睇她:“与轲一道借酒消愁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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