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圈:“就算真正的夫夫,夫妻也不行,就像外婆那么爱你也不行,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就更不要说你和我了,你说呢?”
封允看着他,眼底像是受了伤一样,暗沉却又变得更加坚韧。
那双眼底有一股隐蔽的极好的狠意,被他低垂眸子时,浓密的眼睫完完全全遮挡住。
可刚开始的那些脆弱,却也早已消散不见了。
此刻的他犹如一头凶狠的饿狼,在暗夜里独自忍耐着对食物的渴望与贪婪。
又如怕吓到自己的猎物般,刻意地收敛了自己凶残冷血的一面。
他好看的唇角抿着,神情冷凝坚硬,沉默不语。
宁安侧身将烟灰缸拿过来,弹了弹烟灰,全然未觉地对他笑笑,循循善诱:“你说呢?”
香烟在指间燃烧,封允没有再抽。
他也没回答他,只在静默半晌后,语气平静地说:“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宁安以为他要好好想想他说的这段话。
以为他会想清楚,即使他们永远都会像亲人一样真心爱护对方,可是在将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必将会有新的,不同的生活,也必然会为之付出更多。
这些,从最初开始,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他并没想过除此之外的任何其他可能性。
就像当初封允问他是否愿意搬到沈园去住。
他第一反应就是,他总要从封允的家搬出去的,所以不如一直住小房子。
毕竟住习惯了大房子,将来再搬出去,就算是他,也可能会很难适应,也会有落差感。
这是他的界限,他知道自己总要与封允分开,并在内心坚守这一条线。
事实上,这也是最早时,封允亲手为他画出的界限。
如今他做到了,封允却没有做到。
如果是在最初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大约会好好嘲笑他一番,给他最完美的反击,把他讽刺到体无完肤。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他的成长经历,知道他人生过往的黑暗历程,也知道他强大的能量下,覆盖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脆弱,更知道他其实也心软善良。……
所以,他选择耐心陪他走出来,给他时间去慢慢消化这些东西。
而封允的意思却是,他要好好想一条出路。
即便很多时候他无法肯定自己对宁安究竟是爱还是劣根性的掌控欲。
但他心疼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因为他一句话就能到达天堂,也能下到地狱……
即便再苦再累的时候,只要想起他,他便觉得生活美好的不可思议,他让他有了足以对抗一切黑暗与疲惫的勇气和能量……
只要想起他,他便会觉得,如果前面几十年都是为了遇到他而付出的代价,那么他认,只要有他,那么那些也是值得的!
Ilovetheetothelevelofeveryday’s.
Mostquietneed,bysunanddle-light.
……
这两句诗,曾在他心底默默辗转过无数遍。
他对他,就是如此啊。
他用自己贫瘠的感情经验,最终判断出那是爱,他爱他,想拥有他。
可他又怕伤害他,怕自己会毁了他。
他想让他过的幸福,喜欢看他带出梨涡的笑容,而不是痛苦压抑与紧蹙的眉头。
他不能看他像过去的自己一样,犹如笼中的困兽,难生也难死。
这些情绪总会让他在难得的空闲中,陷入甜蜜幸福与痛苦焦虑的拉锯战中。
以至于让他对生活做出了巨大的妥协,妥协到就算只保持现状,他就足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