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楚桐只觉奇妙,中式合院,寿纹木窗,拐角点缀着松翠盆栽,其上一束暖光打下来,幽静清雅。
绕过两道弯,来到包厢门口。
侍者说,“您请进吧。”
楚桐点头道声谢,侍者离开,她抬手敲敲门,轻轻一声,“邵先生。”
里面没动静。
静等两秒,她推开门进去。
预料之外,里面竟是一片漆黑。
站在门口眨眨眼,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才带上门,迈步进去。
绕过一道墨竹屏风,眼前的场景使得她呼吸都屏了一屏。
包厢很大,一片昏暗,只有木制窗格里隐约漏进来的一丁点光线,面前一张长木桌,其上还有未撤掉的饭菜,木桌后约莫三米远,是另一个休息区域。
窗前是张太师椅。
邵先生姿态慵懒地坐在上头,双腿自然敞着,肘搭着扶手,指间一点猩红,袅袅烟雾升腾。
走近了点,看得更清楚,他穿着衬衫马甲,臂上箍着袖箍,袖筒挽在肘处。
荷尔蒙和颓感交织,让他显得矛盾。
邵易淮偏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能蛊惑人心。
楚桐试探着轻声,“……邵先生?”
邵易淮转过头,勾勾手,“来。”
她看清了,他脸上分明有疲态,像是意兴阑珊到了极点。
她没敢往他腿上坐,犹豫几秒,索性在他腿间地毯上半跪下来,趴在他腿上,仰着脑袋,“……你怎么了?”
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模样。
邵易淮没回答,只低眼看着她,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脸颊。
楚桐抓住他的手,又问,“你不是说下周回吗?”
邵易淮还是没回答,只无声勾唇,“期待圣诞节吗?”
嗓音几分低哑,绕着点不经意的温柔。
“期待啊,”楚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还没没去过港岛,好想去看维港的烟花啊,今年圣诞会有吗?”
“有,”邵易淮语气缥缈,“但也没什么意思,你恐怕要失望。”
“怎么会呢?什么样我都不会失望。”
邵易淮不以为然地笑笑,“为什么呢?你要知道,很多东西,都是被媒体和滤镜渲染出来的。”
实际上,个个都乏味得很。
“我也要去看看才知道呀,我没有那么傲慢,什么都没见过,就武断地给所有东西下定义,”她极认真地说,“……而且,对不起,小你十岁但是我要说教一下——我觉得,踏踏实实踩在一条一条去验证去体验的路上,这不正是活着的趣味吗?”
邵易淮眸光微闪,凝了她许久。
一时无声。
一上一下目光相接。
半晌,他才说了句,“……坐上来。”
楚桐手撑着他膝盖起身,坐到他腿上。
他指间的烟还在燃,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抬手试着揉一揉他微蹙的眉心,倾身欲吻。
邵易淮偏头避开,抬一抬手示意,笑说,“我抽了烟的。”
楚桐也没坚持,又问,“怎么提前回啦?”
邵易淮看着她,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不放心你。”
他不是讲假话的人,可那一瞬,楚桐分明觉得,这恐怕是相识以来,他说的,分量最重的一句真心话。
第25章
窗格间透进来些许光线,大约是下了雪的缘故,光线发白,清凌凌的质感,映在楚桐那张瓷白的脸上,更显得清澈却缥缈。
她的眼睛,从来都不像小鹿,鹿眼是潮湿温顺的,而她的,眸底则藏着勃发的生机。
像羽翼还未丰.满,但已朝巢外惊喜张望的小鸟。
总归是要远飞。
她在怀里,总不好再抽烟,邵易淮用指腹把烟碾灭,却没扔,还掐在指尖,另只手蹭蹭她脸颊,温声问,“……外面下雪了?”
在这话之前,他已经沉默好一会儿了,看着她的目光,总有几分置身事外的冷寂,于是楚桐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薄情的话,没成想,却是这么平淡的一句。
“嗯,好大的雪,所以堵车呢。”她也学着他的不动声色,先接了话,再杀个回马枪,“……你刚刚在想什么?”
邵易淮眸色深了些,先是哼笑了声,才说,“……在想,今晚,我要向你要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