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整修过的天然草地,其上搭了个葡萄藤花架,冬日暖阳细碎地洒下来,光斑耀眼。
越过矮矮的砖石围墙,站在葡萄藤下就能看到外面的堰塞湖,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楚清荷冲了杯咖啡,端过来递给楚桐。
半躺在藤椅中的楚桐伸手接过,乖乖说谢谢。
静静待了片刻,她正想问问表舅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来,就听楚清荷先开了口,“……你还住在那位邵先生买的房子里吗?”
楚桐偏头看她,楚清荷补了句,“……是不是该搬走了?”
“嗯?”
“他当初有意补偿你,你不想伤他的心,所以接受了,妈也没有意见,可现在,时过境迁,是不是还给人家比较好?”
楚清荷有许多理由,“你想啊,万一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如果那个女人知道他曾经给你买房,你还住在里头,心里会不会不是滋味?也许会导致他们产生矛盾呢?说严重点,万一那个女人是个不宽容的,找你麻烦,可该怎么办?”
楚桐顺着她的话想了一圈,笑道,“妈,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
楚清荷摇头,“妈妈只是不想让你陷入麻烦之中。邵先生那样的身份,女朋友也必不是普通人,若真的要动你,你恐怕毫无还手之力。凡事要多想一步,得懂得自保。”
一席话说完,她去看女儿的表情。
楚桐眼里很平静,其下好似隐隐有些忧虑。
楚清荷一颗心悬了起来,“宝贝乖乖,你不会还忘不了他吧?”
楚桐摇头,“不是这样的。”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从自己躺椅上起身,挪到楚清荷的藤椅里,蜷在她身侧,脑袋在她臂弯里蹭了蹭,“妈,先不提这些了。”
楚清荷抚一抚她头发,几不可查叹口气,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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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到了第二天,24号,晚上即是平安夜。
楚桐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帮妈妈打扫卫生,出门买菜,下午,趁着楚清荷出门去见朋友的功夫,她才跟邵易淮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很安静,她问了句,邵易淮说在车里,今天天气好,他要跟某个生意伙伴打高尔夫。
“那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呀?维港烟花你会自己看么?”
“不看,”邵易淮道,“晚上有饭局。”
“哦。”
楚桐没由来有些落寞,本来想着,若是他去看了烟花,拍一些视频照片发给她,也算是两人一起看过了,可想来也是,他工作繁忙,若不是为了陪她,自然不会特意去看什么烟花,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会不会想我?”
“一直在想你,宝贝。”
刚刚才感觉落寞的心,在这句话里立时又暖了起来。
她抿唇笑一笑,“我也想你。”
“宝贝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就陪陪我妈。”
“会不会出门?”他嘱咐道,“温差大,出门要穿好外套。”
“不出门,晚上外面太冷啦。”
“好。跟妈妈聊得还顺利吗?”
“……还没怎么聊,我还在斟酌措辞……等下午机会合适再提吧。”
正聊着时,楚桐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引擎声。
她探头看一眼,一辆白色大众轿车停在了外面,是楚清荷的车。
“不跟你说了啊,我妈回来了。”
手忙脚乱挂断。
港岛,劳斯莱斯平稳行驶在高速上。
电话被挂断,邵易淮看一眼屏幕,这时候又有一通电话进来,是苏静文。
苏静文最近愁死了。
邵家三父子那场争斗之后,老爷子已然隐退,上个月就借口避冬搬去了海南,邵易淮本人在事情之后便回了港岛,京市就只留下邵家老大。
争斗尘埃落定,圈里所有人都已知晓,邵家及其辐射范围内的所有势力重新洗牌,从前隐在牌局背后的邵易淮,现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邵家话事人,一时间,攀关系的求门道的如过江之鲫。
有点门路的,便找苏静文送礼传话。
可怜苏静文,又要拒绝所有示好,又要顾着对方的脸面,可折腾够呛。
电话一通,她就道,“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过年?”
“不一定回。”
淡淡的事不关己的语气。
苏静文几乎是央求了,“先生,您快回来吧,您再不回,我要被这帮人生吞活剥了,他们都觉得是我架子大,不肯帮忙传话呢。”
跟着他一起工作了那么多年,她怎会不知邵易淮的主意。
邵家的事引起了一连串连锁反应,邵易淮是急流勇退,闲闲地在港岛作壁上观呢。否则,一朝从幕后走到台前,就那个氛围和架势,他指不定要被架到什么高度去,若有心人打坏主意,到时候他势必要下场蹚浑水。
静等京市的浑水清了,浮躁的谄媚的人心静下来了,他才有可能回到京市,该收割的收割,该串起来的丝线要串起来,到那时,一切都全凭他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