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双颊泛红。
“恭喜姑娘,你家师兄还算有点些良心。”穆紫川打趣道,哑儿听了赶忙对她回了一礼。
“哑儿,我虽然答应你待在这万宝楼,可是我手头还有一事不得不做,不过也花不了多少功夫。”萧衍心中想着离凡当年的救命之恩和怀中的乾坤玉,“这玉到底是青山派的遗物,我被他所救,无论踏遍万水千山,也理当归还。先把这事办了,以后再找机会调查那灭门之事…”
哑儿听了有些迷茫,不知如何作答,“姑娘,你师兄当着众人答应你的,我且帮你记下,往后如果他反悔你可来找我,看我如何治他。”穆紫川眉目一嗔,佯作娇怒。哑儿听了后轻轻点头,偷偷看着萧衍。
“哑儿,我答应的事有哪一件诓过你?”萧衍无奈摇头笑道。
哑儿赶忙点了点头,行到他身边,又点了点头。
“再说,今日有穆姑娘作证,你刚刚也瞧见了,这丫头可不是好惹的。”萧衍打趣道。
穆紫川眉目流转,轻声一哼“知道就好,你这小道士可记好本姑娘的厉害了。”说罢,面容一换,妩媚轻笑,鬓角纷纷。
“如此甚好,各位,今日我万宝楼喜获珍宝,仙姑画技超凡入圣,又肯屈尊到我楼中做一画师,实乃可喜可贺,此事必定传为佳话,流芳百年。”万宏宇缓缓行下台阶,走到哑儿身边,高声对众位客商说道。
“恭贺万楼主,万宝楼再入一绝,堪称揽尽天下物华。”金琳夫人起身回道。
“恭贺万楼主!”在坐纷纷紧随其后,起身端端恭了一礼。
“多谢各位了,既然仙姑道长答应入我万宝楼,那就请上坐吧,照邻…”万宏宇回头向小童招了招手,谁知那男童已叫下人设好雅座,静静而候,万宏宇满意点头“二位,请!”说罢大袖一摆。第一时间更新
哑儿似乎想起什么,小跑到了张骞身边,双手托住寒铁玉龙錾,还了回去。张石匠见状赶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寒铁玉龙錾在仙姑手里,物尽其用,好比伯牙抚琴。可到我手里,只是一介俗物罢了,还请姑娘收下。”
哑儿听了连连摆手,不知如何是好,“姑娘”忽的身旁一暮年老人站了起来,对她说道“张石匠所言在理,老夫画了一辈子画,还未见过如此传神的作品,这玉龙錾到了姑娘手里,才不负其名。”那人说完帮张石匠把玉龙錾推了回去,哑儿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着萧衍,后者思量片刻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二人拱了拱手,“多谢二位美意,我代师妹谢过二位。”
张骞回了一礼,落了坐,那老人却行了上来,对万宏宇说“万楼主,老朽今年也有六十有八,人生七十古来稀,恐怕日后没有机会再来此地,今日受仙姑之画所感,我想为二人做一幅画,不知如何?”
万宏宇听了扶须片刻,“怀老先生之意我不敢不从,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哑儿感慨老人真诚点了点头,萧衍见状也开口道“遂老先生的意思,可不知老先生想画什么?”
怀画师跺了两步,摇头道“我画何物都无妨,不如换个法子…”他说着,忽然笑了笑,“敢问二位,所见过最美的是何物?”
二人听了一呆,不免思量起来,哑儿想了片刻小步走到老人旁边,指了指自己的道服,又转了个圈,怀画师似有所悟“姑娘是说这道服是你见过最美的东西?”
女子听了使劲点头,老人呵呵一乐“姑娘心性使然,不爱黄白爱素服,好节气。”哑儿听了不太明白,却也对老画师满满一笑。
怀画师点了点头,回身取出画纸素笔,端坐桌前,铺开纸来,笔下走势忽高忽低,眉色凝凝,好不认真,片刻不到,一个道姑亭亭玉立。怀画师看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把画递给了女子,哑儿一看眼前一亮,只见画中女子和自己一般无二,着淡蓝道服,发髻微盘,青丝轻垂,却把她看的痴了,“我真有这般好看?”不一会周围过来十几个客商,指指点点均是称赞怀画师丹青妙笔。
怀画师休息片刻又走到萧衍身边,拱了拱手“这位道长,不知心中何物最美?”,萧衍翻出往事一一回想,鹤归楼、大漠、九天泉、长安、凤凰阁、忽而一愣,心中浮出一个倩影,思了片刻,萧衍附耳和老画师说了一会,怀君子听了一愣,竟呆了会,而后眉色几转,扶须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又坐回原位,认真画了起来,不出片刻,他似满意,拿起画纸赠予萧衍,萧衍打开一看竟失了神,那心中倩影跃然纸上,哑儿瞧的出奇,赶忙悄悄走过去,偷偷一望,只见画中似一女子身影,她轻卧锦盆之中,倩影涟漪,淡抹玉肩,左手托起青丝,绕指轻柔,抬头望着窗外似有所思。哑儿瞧得心中一空,又偏头打量着萧衍,只见他静静看着手中女子欣慰笑着,不知怎的,她觉得胸前酸堵,泪珠不争气般点点落下,又看了看手中自己,竟把它悄悄折了起来,她从未见到萧衍这种笑容,看着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平静起来,“他身世寂苦,我还从来没见他这般开心。”
万宏宇看在眼里不禁摇头,叹气起来。穆紫川也偷偷一瞥,也是一呆,再看二人神色,好不落寞。她若有所思,缓缓退回座旁,静静不语。
哑儿看着萧衍笑意暖暖,想了片刻,抹去眼泪,微笑看着男子,轻轻用手点了点他的背,后者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发愣太久,老画师已回到桌上,他赶忙躬身行了一礼“多谢老先生赐画,晚辈感激不尽。”
怀画师拱了拱手,微笑点头。萧衍回头拉起哑儿,轻声道“走吧,去上面座。”女子闻声点了点头,轻轻笑着。
万宏宇回到高台落座,示意卢照邻,后者起身朗声道“鉴宝大会进入下一轮,还请各位能人巧匠进展才华,不枉此行。”
金琳夫人点了点头“那便快开始吧,奴家等着听贺乐师的新曲子呢。”说罢,掩嘴媚笑,粉黛云鬓,花枝颤颤。
贺德听闻站起身来,“那在下就献一曲。”话罢,行了一礼,身后跟着三个仆人走了上来,
“在下今日便奏一只《与君书》吧”说着他拿出古琴,缓缓抚摸起来,忽而眉色轻锁,曲子婉转开来:
与君一别几春秋,素衣白袍难梦离。
芊芊玉手为君织,羞遮罗锦巧心思。
年少挚爱命宿疾,往事两两空欢喜。
我抱旧事苟延喘,何以故人相忘之…
众人听着似有所感,轻举杯盏,淡淡入口,席间却是无人言语。曲声过半,一时有哭有笑,有喜有怒。有人想起那掌中红豆,品入骨相思。有的不忘那蒹葭白鹭,梦伊人倩影。有的忆起那朝朝暮暮,苦两情不再。有的念起那韶华爱恋,空两鬓斑白。这曲子悲悯动听,感人肺腑,有的笑着笑着哭着,有的哭着哭着却又笑了…这一曲与君书道尽红尘,说却往事,少时玩伴,梦中痴侣,空欢喜,相忘之。
哑儿听着听着,好不入迷,与君一别几春秋,素衣白袍难梦离,“那衣服一定的很好看吧,不然她怎的做梦都不忘。”芊芊素手为君织,羞遮罗锦巧心思,“这女子也是贤惠,竟会织那锦袍。”年少至爱命宿疾,往事两两空欢喜。我抱旧事苟延喘,何以故人相忘之。哑儿听到这里,呆呆望着场上杯酒流转,喜怒哀乐,好不有趣。
片刻曲终,贺德开口道“各位,贺某今日犯了性子,竟奏这离殇,失礼失礼,不如我再来一只夜宴曲,算是赔罪。”
“就是,贺老你这曲子一奏,场上好不冷清,搞得老方我酒都喝不下,娘们跑了就再找,有何伤感的。”方不同皱眉道。
“你这人出入金银贴身,那红尘情事,自然落不到你心中。”金琳夫人轻嘲道。
“夫人说的是,老方我生下来就是丑陋,除了钱哪有女子喜爱。”方不同轻哼一声。
“你…”金琳夫人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那就劳烦贺乐师了。”一客商见二人似有争执,赶忙打个圆场。
贺德点了点头,又弹了起来,片刻余音绕梁,喜气腾腾,酒宴又热闹起来,在座客商又忙活开来,你道玉门,我说阳关,彼去大漠,此去雪山。席间片刻又恢复开始之状,谈笑风生,商场争执,众说纷纭。
万宏宇点了点头“这贺德不愧是南方乐师第一人,声乐造诣之高,透人心脾,只一曲便改了整个酒宴气氛。”
“是了,不知楼主是否打算招他入楼?”小童回道。
万宏宇凝眉扶须,一字不答。
萧衍只觉得当下心事了了一半,“如今丫头找到了归处可谓福气不薄,等我归还乾坤玉也不妨回这楼中寻个差事,”,忽的又想起画中女子,又心头一呆,“不知何时还能遇着她?”不免又生出回长安的想法。
哑儿看着席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可不知怎的,心中那只《与君书》却挥散不去,无论场上气氛如何热烈,她却谁也看不见,不管乐曲转了几何,她都听不清。她似乎淡淡剥离了自己,静静坐在席上,看着一幕幕,听着一曲曲。她忽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聋了,或是瞎了,怎的只看见萧衍冲自己开口,却听不见,怎的看他越来越模糊起来。刹时,额头一阵暖意,她回过神来,只见萧衍皱着眉看着自己,右手轻轻放在自己头上,似乎在量个冷暖。
“你这丫头,怎的了?”萧衍有些不解,柔声问道。
女子也不多语,转过身来对男子满满一笑,左手轻轻伸出,拉着那人衣角,静静看着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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