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廖妈妈自忖是平乡侯府里的老人,平时少爷小姐们见着也要赏几分薄面。此番说和,就算是对方不听劝,起码还能缓冲一下。等挨到叶、聂二夫人的援兵到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陪笑着走到慕云衫面前,福了一福,道:“老身见过慕小姐。”
慕云衫柳眉一立,道:“怎么,你要挡我的路?”
“那哪敢呢?小姐,我家新夫人初来乍到,如果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全是我们下人伺候不周全,没有及时提醒自己的主子,还要请您原谅。如今府里人多嘴杂,有些嚼舌根子的喜欢没来由地满嘴胡浸,您是名门闺秀,哪能被那些小家子的东西蒙混啦?再说,侯爷这两天也经常过来,您这么做,侯爷知道了面上也挂不住呢!”
她满以为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岂料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脸颊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贴。也是打人的用力大点儿,廖妈妈蹬、蹬、蹬连退数步,要不是有水榭的围栏挡着,她铁定也会步了“悠悠”小朋友的后尘。
她头昏脑涨地坐在地上,听见慕云衫咬牙道:“老乞婆,本小姐自家的事情要你多管?你也不须攀别人,我看那嚼舌根子满嘴胡浸的奴才就是你。还敢抬出舅舅?哼哼,听清楚啦,我今天就是帮舅舅清理家事的!”
柳子衿再也料不到慕云衫竟会如此凶悍,急忙上前扶起廖妈妈,仔细检查一番,料无大碍,这才冷笑道:“好一个清理家事!强词夺理,殴打老弱,你便是这么清理的?”她见慕云衫行事实在过分,言语也强硬起来。
“强词夺理?嘿嘿,你倒说错了!本小姐从来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哪还有功夫和你强什么词,夺什么理?”又转头看看从人,“我说你们倒是动手啊!”
主子如此嚣张,她那几个从人胆气自然也壮了起来。那穿粉红衣裳的女郎头一个窜上前来,一手来抓子衿头发,另一手作势就要开打。
柳子衿知道今日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当下轻轻一让,躲过她那一抓,顺势攥住她右手手腕,使力一推。柳子衿是苦孩子出身,什么重活没有干过?力道自然不小。而那粉红女郎本是个娇滴滴的小姐,那经得起如此用力,当下被推得踉跄几步,只退到水榭的栏杆前。她可没有廖妈妈那么幸运,身后那栏杆恰巧比较低矮,自己身材又高,一个站立不稳,竟扑通一声跌进水里。
这下对面顿时大哗,众女赶忙围到水边,大呼小叫地喊着救人。她们原都是些富贵小姐,向来四体不勤,哪有救人的本事。因此一个比一个喊得起劲,可谁都不敢下水援手。
幸亏池水不深,那粉红女郎在水中手蹬脚刨地挣扎了几下,脚便踩到了池底。惊魂稍定之下,这才一步步挨到岸边,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拉了上来。
慕云衫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怒骂一声:“废物!”,又转脸打量柳子衿几下道:“想不到你还有些手段,倒真不像勾栏院里出来的!”
柳子衿最忌别人把她和烟花女子相提并论,当下勉强压住怒火,冷笑道:“亏得慕小姐还是来兴师问罪的,事先功课做得竟是这般仓促!快意坊虽不算名声赫赫,好歹也是扬州府正牌的商户,几时倒归入娼门了(本朝祖训明令禁止娼妓行业,因此各地妓院均无正式营业牌照。但由于这一行业需求旺盛,且能给地方政府带来巨大效益,各地官府垂涎其中暴利,便默许其无照经营。____作者)?而况我也是苏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婚书、聘礼俱在。你侮辱我倒不甚打紧,只是别把你舅父的面子也伤着了!”说完不住地冷笑。
慕云衫被她一番抢白,倒有些理屈词穷,索性耍蛮道:“贼贱泼,倒生得一张利嘴!我管你什么快意坊,宜春院!今天我是打定啦!你们都给我上,一人抽她一百个耳刮子,看这贱人还敢不敢这么神气活现!”
众女答应一声,一起往柳子衿冲过来。
俗语说“双拳难敌四手”,眼看柳子衿便要吃亏。忽听水榭外又有人喊道:“云衫,快让她们住手!”
倚在栏杆边的廖妈妈听得此话,顿时转忧为喜,心道:“好啦,总算来了援兵!”
众人转头看时,原来是二夫人叶芷莹。
她满头香汗淋漓,显然一路走得很急。慕云衫斜了她一眼道:”是你呀,你也是来劝架的?”言语中竟一点小辈的规矩也没有。叶芷莹边喘边道:“云衫,那可是你的五舅母,你这么做…”慕云衫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行啦!这姓柳的算个什么东西,收拾她是姑奶奶瞧得起她。你呢,想看热闹,就往旁边站站;要不然就回自己屋里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一句话把叶芷莹噎得够呛。她心知自己说服不了慕云衫,又不知道聂少媛什么时候来援手,自己在这里干站着还真怕别人说她是看热闹来的。当下恨恨地甩甩袖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她来得迅速,去得也麻利。柳子衿看在眼里不禁好笑。以叶芷莹这么软弱的性格,真要把苏府管理好了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这边厢慕云衫又道:“我说你们都别傻愣着了,快动手啊!这贱蹄子,不撕烂她的嘴不知道我的厉害!”
众女二次要往上冲,柳子衿忽道:“且慢,我有话要说!”
慕云衫以为她要求饶,得意地笑道:“说吧!”
“你们今天最好把我打死!否则,日后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当然也少不了你,慕云衫!”她说话时眼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众人禁不住都打了个寒噤。
只是她的话镇得住旁人,在慕云衫听来却如耳旁风一般。慕家小姐从小便任性惯了,自己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哪怕闹得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当下冷笑道:“现在嘴硬有什么用?等会儿打你个落花流水,再来看看你是什么熊样!动手!”
便在此时,水榭外第三次响起了人声:“云衫,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