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谅这几个小辈也兴不起多少风浪!”
贺荃一蹙眉,道:“胜初谨慎有余,但决不会做卖友求荣的事情。倒是严铎此人心机深沉,不太好说!”
王璨一边将墙上的地图撤下,一边笑道:“我们筹划许久的计策还能让他们给破坏了?我这里虽不比公平道,手下人手也算不少,他们一个个哪里逃得出我的掌握。”
类似的话近来贺荃已经听过不少了。他感觉随着雷霆社声势的壮大,王璨的自信也开始飞速地膨胀起来,有时候甚至可以用狂妄来形容了。他觉得这种势头不好,有机会得好好劝他。当然现在不行,以王璨现时的心态,劝他只会徒增摩擦。而眼下的第一要务是刺杀苏白尘,内部是决不能发生嫌隙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结伴出了余杭会馆。其时天色已经黑,华灯初上,照得街上分外的缤纷。两人都没坐车,并肩走了一回。不知怎地,王璨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等两人转到一条静谧的弄堂里,王璨忽道:“向华,你说我的手段是不是太残忍了。”贺荃听他没头没脑地说起这个,心里有些纳闷,问道:“兄长是说炸葫芦巷那事?怎么想到要问这个?”
“没什么!也就随便问问。”
贺荃不假思索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是大义所在,连我等性命皆可牺牲,何况些许小民?”
王璨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向华,你这般慷慨激昂的脾气,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
这完全不像方才那个骄傲跋扈的雷霆社社长的语气,他正要
问问王璨怎么了,又听他道:“向华,时间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原来他们已经出了弄堂,眼前正是个岔路口。
贺荃道:“兄长保重。咱们二十那天再见!”
王璨轻叹一声,似乎有一大篇话要说,可终于只是吐出两个字:“保重!”说罢,转头走了。
王璨一向都很晚才回家,今天也不例外。作别贺荃之后,他一路向北,来到京城最繁华的雁桥巷,找了个茶园坐下,一边听着台上的艺人说评话,一边信手拈几颗卤煮花生放进嘴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台上正是京城“八绝”之一的评话艺人白门柳在说《三国》,当下正说到诸葛亮火烧博望坡一段。台下人听的如醉如痴,除了茶房端茶续水递毛巾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的响动。
和其他听众不同的是,王璨眼睛只在四处漫无目的的扫着,偶尔书到高潮的时候往台上瞄两眼,神色甚是平淡。其实他心里已如沸水翻锅一般,一会儿想着自己的前途,又想到雷霆社诸人的命运,一时间如乱云飞渡,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就这么坐了半个多时辰,只听茶园内一片轰然叫好的声音,几乎要把顶棚震塌了。抬头看时,原来是白门柳的前场段子“火烧博望坡”结束了。茶房不失时机地挂出第二块牌子,上写着:后场续貂:火烧新野;会稽白生恭奉。
又是一把火!看来今天再火下去自己的胃口就要被败光了。王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摸出一块银子扔在桌上,站起身来出门往雁桥巷的西头走去。
雁桥巷的西头是状元桥,其实是条二里来长的商业街,因为街口的小桥连通翰林院,小桥因此有幸得名状元桥,而这条街道也就附和成这个地名了。状元桥的主顾便是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翰林们,因此文化气息很浓,古玩、字画、善本、古籍是这里最主要的商品。因为翰林院每天的晚课结束得很晚,因此这里店面的营业时间也随之延长到午夜。
王璨信步走到一家名叫“颜回止步”的书店门前,抬头看看屋檐下挂起了两盏红灯,知道他要见的那个人来了,于是迈步进门。
书店的老板梁宗绪认得是他,连忙迎上前来躬身问候。王璨还了个礼,问道:“梁老板,我定的那套宜兴堂的《梦溪笔谈》到了吗?”
梁宗绪赔笑道:“今天刚到,另外还有荣悦堂的本子,不知道王老爷可有兴趣?”王璨吃了一惊。他们两人打得是暗语,梁宗绪的意思是王璨求见的人已经到了。不但如此,另一位身份更高的人也在等他。王璨心道:莫非是主公来了?他定定神,说道:“如此,就有劳梁老板带我去观赏观赏。”梁宗绪回道:“本该如此。”说完领着王璨往里走去。
两人穿过庭院,到了书店的后院,打开房门,这是个宽敞高大的房间,一排排硕大的书架上摆放着店里珍藏的无数孤本真迹。梁老板提着灯笼带领王璨走到第四排的书架前。他指着面前一套线装书说道:“王老爷请看,这就是宜兴堂的本子。”王璨点点头道:“梁老板能否容我单独观赏一下?”
“当然可以!”梁老板说完转身出门,顺手将门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