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盐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破天荒没戴眼镜。
“我不想被他们知道这件事,如果不那样说,他们会追问到底,”温邵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真的对不起,陈盐。”
“温邵,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没有这个义务替你挡这些传言,”陈盐十分平静,“你要是想靠自己考出这里,我可以帮你讲题,要是想反抗家暴,我可以替你报警。”
“后者是身为你的同学应该做的,但前者,凭什么利用我用谎言替你兜着。”
“温邵,你太过分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却像是一把利刃插进了温邵的心头。他放在桌上的拳头攥得死紧,眼中是意料之外的错愕。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昨天晚上和她通话的男生会是谁,也知道他们住在一起每天上下学。
遭受醉酒父亲的殴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胡搅蛮缠,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没有人会关注,所以也没有必要做出一副可怜的姿态。
温邵死死地盯着自己手背上泛红受损的骨节。
他没有谢珩州那样好的出身,注定这辈子可能也不可能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尽管当着班里的班长,但是没什么朋友会和他说话,更多的是颐指气使地让他干些杂活。
陈盐是第一个主动坐到他旁边的人。
他不仅第一次看卷子时无法拒绝,之后的每一次都无法拒绝。
所以鬼使神差地,为了隐瞒自己的不堪,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为了试探彼此的关系,他撒下了这个谎言。
只要陈盐能够对他心软一点点,便会接受这个说法,他也能够短暂自私地站到她的身边。
然而——
“抱歉,我们不能再继续当同桌了,”陈盐不带任何商量余地地站起身,询问身旁的向十鸢,“十元,能和你换个位置吗?”
“啊?啊当然可以。”向十鸢还是第一次看见陈盐脸上出现这样严肃的表情,连忙收拾东西起身让位。
她在旁边将两个人的谈话听得很清楚,本以为陈盐是那种耳根子软的女生,没想到骨子里比谁都有原则,处理事情有条不紊的。
向十鸢啧啧称奇,从心里感到佩服。
……
集训班的日程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也非常快。
陈盐自那天开始就再也没和温邵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和向十鸢意外地开始熟络起来。
那晚视频聊天的主角还是个谜,向十鸢没少旁敲侧击地询问。
有好几次陈盐都差点被她套出真话了,她又兀自收住嘴,躺下去轻轻给了自己嘴一巴掌。
“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不然哪次出去和人喝大了,指定要往外倒,同样的错我只能犯一次。”
陈盐被她逗笑,这几次她都刻意避开了谢珩州打来的视频,只推脱说自己这边不方便,又转回了打字聊天。
陈盐打字慢,故而一个晚上他们也聊不了什么。
后面几天谢珩州彻底没了音讯,她绞尽脑汁憋出来的几个有趣话题也没看见他的回复。
是厌倦了这种无聊的聊天吗?
陈盐滑着手机屏幕,一句句仔细翻看上面零碎的聊天记录。
不翻不知道,现在一回读就发现了,她说话干巴巴的,拍了一张简单的饭菜,配字“晚餐”,就这么发了过去。
不像是在聊天,倒像是在定时报备。
陈盐支颔趴在床头,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语言匮乏感到痛恨,连询问对方一句在做什么都无从下口。
“盐盐,”向十鸢洗完澡往床上一倒,整个人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你不累吗?怎么感觉你还能再来十套卷的样子。”
“怎么会,当然累啊。”陈盐闻言揉了一下眼睛,她一直有结膜炎,用眼过度的时候眼睛就会变得通红。
来集训班之后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她就感到不舒服,要滴一次眼药水。
苦吗?可是每个人都是这样苦。
刚开始陈盐还能做班里最迟才走的那一个,后来大家越留越晚,甚至现在有人直接留在教室打地铺睡觉。
所有人都在刻苦努力,那她这点程度的累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说陈大学神,你对九月初的省赛有信心吗?我可是赌上所有的脸面了,要是失败,肯定会上校园墙丢一辈子的脸。”
陈盐仰面盯着天花板,这几天学过的知识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轻轻“嗯”了一声,难得有心情开玩笑:“为了你那岌岌可危的脸皮,保险起见,就浅拿个第一吧。”
向十鸢“唰”得一下坐起身,以为她在吹牛:“真的假的?”
陈盐手腕的伤已经彻底痊愈,这几天都在补写竞赛卷,速度快到令人瞠目。
模拟考试对答案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底。
没过两秒,向十鸢又兀自倒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对陈盐抱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如果你真的拿了省一,那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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