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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道顾草堂后,众人落座。
端茶水的时候发生了小曲折,苏宁使绊子一样没给平阳朝倒茶,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步。
顾书冷只好把他那杯递给了平阳朝。
苏宁一脸的不忿之色,转身走出小院子,去准备关门收铺。
柳山山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不信青党上百号人,其中二三境修士也不少,会只因为老朝一个吓唬人的境界才跑的,那我岂不是连一个空壳子的读书人都比不上?”
柳山山能看出平阳朝的修为只是个假象,是用来吓唬人的,并不是眼里劲有多好,而是朝夕相处知根知底。
谁都清楚一个修炼不足两年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从一境到四境。
只是他自是知晓自家公子有许多古怪的奇门异术,往往让外人摸不着头脑,多加忌惮。
顾书冷不禁好笑,自然知道平阳朝是何种情况,也是为什么不一举拿下鱼从阳的缘故。
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
一旦动起手来立马就会原形毕露,到时候可又会是另一番境地。
平阳朝如今这幅看似厉害无比的儒道四境修为,都只是归功于顾书冷的秘法手段,将他们曹家仅剩的那点儒家气运凝聚而来,境界不够之人根本看不出其中门道,自然就被唬住了。
他并没理会,反问道:“那你知道青党为什么明明有五境大剑修,到如今还只是个四流都算不上的小势力。”
“为啥?”
“因为情商不高智商却低。”平阳朝吸了口茶,悠悠然抢先讽了一句,显然带有含沙射影之意。
柳山山一时没听懂,等看到众人皆是掩嘴而笑才反应过来,怒道:“读书人就是心眼坏。”
“公子也是读书人,你连公子也敢骂?”
“公子不一样。”
“可你也没说‘除了公子以外’呀。”
顾书冷看着两人吵闹,一时有些愣愣出神。这种不会牵扯利益的打闹,在顾草堂里时常有,但在出门以外,几乎处处都是机锋与算计。
来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只有区区数年而已,能从身无分文到如今家底,有多少是靠着血腥厮杀来的,又有哪些是用阴谋诡计扼杀在无形之中的。
他忽然有些厌倦了小心翼翼的算计来算计去,很是想念当初执笔时的风格。那时候赋予纸上的快意恩仇,直来直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向,虽然没什么余味,可就是爽啊。
平阳朝与柳山山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发现公子又在发呆,也不理会两人的大眼瞪小眼。
然后柳山山忽然说:“如果哪天公子也像那个计淼淼一样,哪怕身负四境修为,一旦遇事总是下意识的思前想后顾虑得失,成天疑神疑鬼唯恐一不小心有诈。若真要到那天,那该当如何?”
然后又忍不住呸了一声:“什么未尝一败,还不是太过胆小如鼠,一有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换我我都能做到。”
平阳朝有些惊愕的望着柳山山,不解地问道:“你既然都清楚,为何装作一窍不通?”
柳山山瞥了他一眼,翻白眼道:“所以说某人情商低。”
其实柳山山还知道更多,虽然公子什么都不说,但他依旧从两人对话猜出了大概。
公子是怕他们吃亏,所以什么都不说,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宁愿烂在肚子里。
都是因为他们太弱了,没有强大的实力,就只有被欺负的命运。
平阳朝也没有计较,自然听出了一些没有表露出来的弦外之音。
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沉声说道:“只要我们足够强,公子就不需要多思量。”
原来,聪明的不只是柳大总管一个人而已。
柳山山一怔,神采奕奕的盯着眼前这位读书人,似乎在用不同往日的目光在仔细打量。
平阳朝被他这种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出言解释。
却见柳大总管呆了片刻后,突然说道:
“你这嘴里,终于吐出象牙来了。”
刚又进门的苏宁闻言扑哧一声,然后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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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笔力境界”分为:笔落惊风雨、笔落显气象、笔落生造化。(儒家此法不比那些自称“山上仙家”的手段差,但需极大天赋和领悟力,所以想达到最高境界寥寥无几)
儒家又有“妙笔生花”之称,但凡取真境界后,以笔来描绘所取的“真”。一山一水一世界,都尽可在笔中赋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