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的诗,似乎不是晚唐,写尽了风月,涂抹了华章,浓艳处,丰如彩羽,淡漠时,轻若残红。但终究是晚唐,曾经的繁华只衬托着此时的衰退,过往的风情只尤显着此刻的伤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惘然二字,终究是叫人缠绵感叹不尽的。”
莫允听他这番言辞,心中不觉品味这话里的意味,便觉十分有理,忽然便又想起昨夜,与孙客的一番言辞:风月乃飘渺虚幻之物,却是不知的好。扬州的风月比之九门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日日歌舞,夜夜觥筹,但终末还是曲终酒尽人散了。温庭筠说‘回首是天涯’便是对风之飘渺,月之虚幻的感叹之意。心中更不觉地念起:“风月越是盛极,越是误人……”
两人又谈了一盏茶的工夫,柴二送来了账册,说是这个月的各处花销和收入,叫宋吟笙点理。孟玉芷见此,便起身去了。宋吟笙叫云嫣送了客,又叫她将莫允带来的小厮叫上来。
朱墨一进屋便见到莫允,连唤几声少爷。
莫允起身,道:“朱墨,我没事。你可好?”
朱墨点头,说:“少爷,朱墨也没事。”
“这倒奇了,西苑又不是深牢大狱,你们进来,还能叫你们断手断脚不成?”宋吟笙不悦,说了一句,便道,“我且问你,柴管家可把规矩说给你了?”
朱墨忙躬身说道:“说给了。”
“以后还是好生照管你们公子,若犯了园子里的规矩,你自己吃亏自是不必说了,只恐怕连累了你们公子。”
“小的明白!”
宋吟笙“嗯”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莫允上前,悄悄拉了他到一旁,轻轻问道:“朱墨,你可回府看了?家中可还好?”
朱墨摇头。
莫允叹口气,说:“便只等孙叔叔回来罢!”
朱墨赶紧安慰说:“少爷,老爷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莫允点点头,不再说话。
宋吟笙见两人站在当中,也不言语,只是愣愣的,便对朱墨道:“你先下去吧!”
朱墨应着,便要离开,莫允想要再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能再出声,朱墨见莫允几次欲言又止,便只管慢慢向后退着,退到门口时,终不见莫允吩咐,便一个转身,想要出门,谁想此时正有一人大踏步进门而来,猛的与他撞在了一起,朱墨痛的“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朱墨……”莫允见状,惊喊道。
“哪个不要命的不长眼!”被撞之人向后退了几步,并无大碍,但是仍十分气恼,一面怒骂着,一面抢了进来,也不看清地上之人,更不容分说,一脚便踹了上去。
朱墨吃痛,又一声“哎呦”。
莫允本想过去搀扶,但见来人这般厉害,一时倒愣住了。
宋吟笙起身说道:“犯不着和一个下人动手!”
来人闻言,狠狠瞥了朱墨一眼,又踹了一脚,这才抖抖衣衫,走了过来。莫允见此人同宋吟笙一般年纪,模样却不同于孟玉轩、孟玉启,但究竟也是一等一的样貌,莫允便猜想,此人正是今早宋吟笙提醒到的,二公子孟玉爽。莫允慌忙向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去。
“宋吟笙,昨儿是你跟我大哥告的状?”孟玉爽还未立定,劈头就问。
宋吟笙瞥他一眼,然后叫跪在地上不敢妄动的朱墨退下了,回到座上,方道:“我告你什么状?”
“就是梦官和瑶官住进引水轩的事,不是你告状,却又是谁?”孟玉爽坐到宋吟笙的对面,质问。
“表哥问起,我才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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