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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野推开门,在往外溢水的浴缸里,看见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宋沅。
他还穿着衣服,浸在水里的宽松衣摆浮在水面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过高的水温而通红。蒸腾的水汽让人的视线变得模糊,闻野站在浴缸边,袜子被地面上的水打湿,他垂着眼,看着泡在水里,狼狈的宋沅。
“你在干嘛。”闻野哑着嗓子问他。
宋沅的睫毛轻微地颤了一下,沾在睫毛上的水珠掉在脸上,变成空气中含混的湿意。过高的水温催化了酒精,宋沅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铅块,让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喘不上气。
宋沅搭在浴缸边的手不自觉下滑,然后很重地落在水里,水花溅在闻野的裤子上。
闻野弯,手伸进滚烫的水里,勾住宋沅的膝弯,把他抱出来,扛在肩上。宋沅皮肤上的热度散在闻野身上,湿热烫的人心神涣散。
他把宋沅放在床上,栗色头发因为潮湿变得更深,软踏踏地贴在宋沅的额头上。
“你知道的,喝醉不能泡热水澡。”闻野跪在床边,用手背抹掉宋沅脸上的水珠。
宋沅睁开眼,看到神色晦暗的闻野。
“所以。”闻野扯了一下嘴角,手指顺着脸颊滑到他的喉结,“你现在是打算因为闻述去死吗?”
窗外刮起了一阵很大的风,长得很高的枯枝倏地断掉,风声和床单上蔓延的水汽一同生长,带来一阵沉甸甸的静谧。
宋沅没有回答闻野那个有些可笑的问题,蒸腾过的酒意压过来,他的眼皮变得很沉,在他闭上眼的前一秒,他看见闻野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宋沅是被压在枕头下的手机震醒的。他按掉电话,在床上坐起来,盯着身上发皱的衣服,花了十几秒来整理昨天发生的事。
他喝了酒,没有脱衣服就去浴缸里泡了澡,因为水温太高,他爬不起来。
回忆到此被打断,宋沅接起不断震动的手机,对面传来熟悉的女声。
“宋总,车已经到您家门口了。”沈风对他说。
宋沅停顿了一下:“什么?”
“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去温哥华的航班。”沈风告诉他,“您简单洗漱一下就可以下来了。”
宋沅挂掉电话,从床上下来,走到浴室。看到装满水的浴缸,瓷砖上没有干透的水渍,还有镜子里面色惨白的自己。宋沅打开水龙头,用水抹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一些。
花了十三分钟,宋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下楼梯,看到摆在玄关处的鞋子,他才忽然发现闻野不见了。那个高大落寞的背影不是酒后的幻觉,一直笑眯眯赖在这里的闻野,昨天没有在这栋房子里。
宋沅不太擅长揣测除了闻述以外的人的心思,他穿好鞋走了出去,在外面等候的司机替他打开车门。
前往机场的路上,隔着车窗玻璃,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让人眼花缭乱,宋沅转过头,闭上眼睛。
工作日的机场大厅人很少,所以宋沅推开玻璃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闻野。像是一副懒骨头,软绵绵的倚着柱子,歪着脑袋冲他挥了挥手。
闻野走过来,垂眼看着他说:“好巧啊。”
机场广播里的女声正在播报登机信息,好像是他那班飞机。
闻野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衣摆皱巴巴的,头发凌乱,嘴周是淡青色的胡茬,只有眼睛依旧发亮。
“我没去过温哥华。”闻野从口袋里拿出护照,笑着冲他说:“所以打算跟你一起去。”
“我有签证,但我还没买机票。”
“因为没有钱。”闻野对他说。
“你昨天不是生气了吗。”宋沅看着闻野,试图在他脸上发现失落,生气,歇斯底里。
“嗯。”闻野抬起手,把护照扔给站在后面的沈风,漫不经心地说:“但是我更想去温哥华。”
宋沅给闻野买了一张机票,闻野坐在他旁边,亮光透过椭圆形的舷窗落在他的脸上。
闻野忽然转过头,和宋沅的视线撞到一起。他们靠得很近,膝盖碰到一起,座位上的安全带也缠在一起。
宋沅伸出手想把安全带解开,卡扣很凉,指腹的热度在铁片上留下一小圈雾气。
“宋沅。”闻野很轻地喊他的名字,宋沅嗯了一声,但是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