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亲生的!那大概是二十多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民妇起夜去上茅房,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民妇家门口转悠。民妇吓得赶紧叫醒我家那口子,咱俩就一起将那个可疑的人影逮住了!逮住一看,呦呵,还是个抱着婴儿的俊俏小媳妇!我们以为她是贼人,便想先将她捆起来待天亮再送到镇上官府。可是那女子哭天抹泪地求饶、装可怜,还说自己不是坏人,只是想为怀中的婴儿找个好人家。命妇问她为何要抛弃孩子,她说她是未婚生子,家里人容不下这孩子,只求好心人收养。如果哪家人肯收养孩子,她愿意以手上的赤金镯子作为答谢!那可是足足的金子啊!民妇这辈子都买不起那么贵重的首饰,于是一时贪念便同意收养了这丫头……”一年后黄氏的丈夫出海遇难,她成了寡妇自然显智惠是个拖累,于是便通过蔡元氏的表哥将智惠又卖给了蔡氏夫妻。
“那个金镯子呢?你可是将它典卖了?”妙青迫不及待地追问。
“没有没有!虽然在我家那口子死后日子拮据的时候也想过要卖掉,但是到底是没舍得,这可是民妇唯一拿得出手的宝贝了!舍不得的、舍不得的。”黄氏谄媚地从怀里掏出金镯子递给妙青看。
“那你可还记得卖给你孩子的女子长什么模样?时隔多年再让你见她,你可还能认得出来?”妙青继续问道。
“记得清、记得清!那人给民妇摘镯子的时候,民妇看得真真的,那人的虎口处有一处烙伤的印记咧!就跟这丫头似的,她肩胛上不是也有一块烙疤?钱币大小的。民妇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用汤匙烧热了烙下的,那女子的手也定是拿汤匙时不小心被烫伤了。您说说哟,这女子的心得多歹毒哟,连自己个儿的孩子都舍得烫下去!”说着还啧啧有声地感叹了几句。
“看来本宫也不必再确认你和智惠的关系了,你既知道她身上有印记,想必是不会错了。”凤舞示意妙青将金镯子递给一旁的朴嬷嬷看,问道:“朴嬷嬷你瞧瞧,这东西可是从你们皇宫里出去的?”
朴嬷嬷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这个镯子老奴不会认错,正是当年金灵芝出嫁时王后赏赐给她的添妆。”
“熙嫔时隐时现的胎记、金嬷嬷不为人知的过往、智惠位置独特的疤痕……再加上证人和证物。本宫觉得也差不多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凤舞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李允熙的败局是注定了的。
翌日皇帝一下早朝便被等候在勤政殿外的德全请到了凤梧宫。端煜麟有些意外,皇后很少不主动与他亲近,请他去凤梧宫多半是后宫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端煜麟一进入凤梧宫主殿便看见了黑压压一片人头,他的后宫佳丽们都齐聚于此,仿佛有一种还身处“万寿节”家宴中的错觉。
妃嫔们纷纷下跪见礼,端煜麟从人群中走过,一打眼便瞅见了跪在正中间哭得梨花带雨的李允熙。
他走到凤舞身边坐下,免了众人的礼,又指了指不曾起身的李允熙问道:“皇后,熙嫔可是又犯了什么错,你罚了她了?怎的哭得这样委屈?”
“皇上果真‘两耳不闻后宫事,一心只为前朝忙’?关于熙嫔的流言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就一点儿都没听闻?”凤舞心中冷笑,她才不信皇帝不知晓此事,他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皇后都说了是‘流言’了,流言怎么能信呢?况且朕前朝事忙,哪有精力理会这些风言风语?”端煜麟悠闲地端起妙青奉上的极品大红袍饮用。
“这回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呢。”凤舞拨了拨护甲,语气随意地道:“臣妾也不是无风起浪之人,此番的确是掌握了一些证据的。”
“哦?那便快把证据拿出来吧,也好叫有错的人被罚得心服口服。”端煜麟若有所思地看了垂首而跪的李允熙一眼。
“皇上都不问问熙嫔究竟犯了什么错,便要臣妾拿证据定罪,可见皇上也不是完全不关心后宫形势。她所犯何罪,皇上既然心里有数,想必知道后果非同小可,那要不要听听熙嫔自己的说法呢?臣妾在此事上确也不敢独断专行。”凤舞言辞谦卑。
“也好,总不好冤枉了李朝贵女。熙嫔,皇后认定你有罪,你自己说说究竟所犯何罪啊?”端煜麟说话的语气虽如平时般波澜不惊,但是眼神中的阴翳则开始迅速聚拢。
李允熙惊悸地抬头凝望皇帝,哭诉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以致令皇后娘娘如此劳师动众!臣妾、臣妾……”话说了一半便已泣不成声。
端煜麟看着装腔作势的李允熙沉默不语,看出皇帝心有不悦的徐萤趁机出言训斥:“够了,哭得人心烦。皇上叫你说你就快说,哭哭啼啼装可怜给谁看呢!”
“臣妾……真的不知……”李允熙打算死撑到底,她只希望觉察出不对的金嬷嬷能够及时逃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