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是可以随便罚的?
而太皇太后一时未想起叫容歆起来,康熙便领着太子进来,正好看到容歆跪着的场面。
康熙有些不解,向太皇太后行礼后,问道:“容女官这是犯了什么错?”
太子也担忧地看着他姑姑,只是有分寸的并未立时开口求情。
“不是她的过错。”太皇太后这才醒过神来,招呼容歆起身后,又道,“将你方才与哀家说得话,再与皇上说一说。”
容歆听命,恭敬地复述了一遍她先前的话。
而康熙并未对容歆所言有何怀疑,面容严峻片刻,道:“未经小选进宫的宫人,规矩上到底还是差了些,容女官处置得并无错处,按规矩行事即可。”
“奴才谨遵圣命。”
太皇太后待皇上说完,又吩咐道:“哀家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待皇上回宫,行宫上下便暂且由你管着。你做事,哀家是放心的。”
康熙早有此打算,遂听太皇太后言罢,也附和道:“照看好太皇太后,回宫后朕论功行赏。”
容歆躬身应道:“奴才必不辜负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信任。”
她这刚病愈,便又有了差事在身,太子极不放心,和皇阿玛一起陪太皇太后用过晚膳,回去时便担心地问:“姑姑身体可扛得住?若是有难处,我替您向太皇太后请辞……”
容歆摇头,笑道:“并无难处,殿下您安心便是。”
且不说她确实颇有几分自信,便是真的有难处,康熙既然信任她来照应太皇太后和太子,她绝对不会推辞,一定要做。
若是能得太皇太后的几句夸赞,在康熙那儿的分量必定极重,而太子也需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好生和太皇太后拉近些祖孙亲情,于他有益。
而太皇太后先撵了太子回去休息,便对康熙道:“玄烨,你便是有何考量,也不该放任女子在年幼的太子身边,总得等太子心性已定之时。”
“皇玛嬷,孙儿确实有思虑不周之处。”康熙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又道,“只是孙儿想着,明珠势大,胤褆年长,于太子将来入朝不利,便使胤礽借机结交一些官员。”
“你便是太自信了,未将那等人放在眼中。”
然而太皇太后久居后宫,又经历过顺治帝那般让人心痛的感情始末,实在无法小觑了女子的影响力。
一声叹息,太皇太后道:“胤礽的太子妃,需得择一个妥当的人,总要照着她额娘和孝昭皇后那般选才是。”
康熙眼中有思念闪过,良久,叹道:“自当如此。”
……
容歆随太子回去,便见绿沈直挺挺地跪在石子路上,旁边雪青一直在抹眼泪。
太子虽与容歆感情最是身后,对皇额娘身边的老人们同样尊重,一见她如此,立时便去扶,“绿沈姑姑,您这是作何?快起身。”
绿沈抓紧太子的手,后缓缓推开,叩俯于地,嘴唇苍白地道:“奴婢有愧于太子殿下和女官的信任,自请罚跪。”
容歆看向雪青,便听她哽咽道:“您走后没多久,绿沈姐姐便去领了罚,之后一直跪在此处。”
那得有一个多时辰了。
容歆有些心疼,却不忍她白跪,便面无表情道:“你既已知错,日后警醒些。”
绿沈又冲着太子磕了一个头,道:“奴婢日后定然不会再犯。”
容歆给了太子一个眼神,太子即刻颔首道;“进去回话吧。”
“是。”
绿沈起身时一个趔趄,雪青马上扶住她,一点点挪进太子的书房内。
此处没有外人,容歆催促雪青道:“去林太医那儿要些膏药,也不知可有损了膝盖。”
绿沈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摇头道:“此次确实是我管教不利,疼一疼,长些记性才好。”
太子瞧了一眼姑姑的神色,为绿沈说话,“姑姑,绿沈姑姑一向精细,许是有些误会……”
绿沈再次摇头,并未有一丝洗白自己之意,道:“确是我未找好分寸,若是教雪青与女官说一声,怕都不会有这样的事。”
而容歆安静片刻,问道:“行宫中多少侍女是如今日那二人一般的?”
“行宫中的侍女,十之三四是在本省精挑细选而来,或是官员之女,或是本地望族富绅之女。”绿沈一顿,小心地看了看太子,继续道,“太子年幼,虽有几个,然皆不如蝶茵那般胆大,而皇上院中更多,年纪也稍大些……”
如此一来,必定有康熙默许或命人暗示,难怪绿沈不好随意处置。
康熙不过是留这儿一月,便已经安排上,看来想要搏一搏富贵的人极多;而年幼还未能成功上位的太子,恐怕在某些人眼中只是备选……
这般想着,先前还有些不满的容歆,心里顿时便不服气起来,她的太子那是极好的!
容歆一时教不理智冲上了头,未去想旁的可能,便也未曾想到,某处后宅中正有人为他们的无妄之灾愤怒不已。
“只是让你在太子殿下面前留些印象,这么点事你也做不好!”
绣香轻轻啜泣道:“爹,我真的有安安分分地当差,还为了教人看见特意未曾包上伤口,谁想到……谁想到……”
她说的是事实,却并未提及容歆先折返回来看她的手一事。
中年男人脸黑如墨。
另一个中年女人则是气愤道:“都是那个死丫头!若不是教她带累了,咱们香儿如何能被送出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意道,“原还想着绣香借着太子陪太皇太后留在五台山的机会,让她在太子面前露脸,大选时兴许会入了太子的眼,现在全完了!”
绣香哭得更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