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吴惟安在她对面坐下,叹气:“世道艰难,赚钱不易。”
纪云汐挑眉,端起上好的琉璃杯盏,轻抿了口,悠悠问:“是么?我倒觉得钱挺好赚的。”
吴惟安:“……”
屋里没了阳光,又开始冷了起来,衣服穿再多都没用。
他下意识搓了搓冻僵的指尖。
纪云汐瞥了眼,发现他手上的伤疤已经没了,不由一愣,随即想通,微微笑道:“公子处事果然谨慎。”
吴惟安向来随遇而安,端起茶水便一饮而尽:“我也是怕了,万一又冒出来几个三姑娘,怕是难以招架。”
纪云汐看着他又去拿糕点,没接他这话,开始凡尔赛:“说来惭愧,我手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钱。可是钱多又如何?似乎也没多大意思。吴公子,你说呢?”
吃着点心喝着茶的吴惟安顿时觉得味同嚼蜡,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的恶意。
他放下茶盏,语气恳切:“三姑娘,你也知我家中贫寒。既然姑娘钱多,不如借我一些,我日后必定归还。”
纪云汐摩挲着手里暖炉的纹路,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从不借人钱。”
吴惟安面容淡了几分:“那便可惜了。”
纪云汐看着他微红的指尖,勾唇一笑:“但我喜欢送钱。”
吴惟安:“?”
纪云汐身子侧了侧,从桌脚边放着的筐里,拿了个暖炉和一叠银票。
暖炉和银票被置于桌上,她手轻轻一推,推了过去。
“我看公子手冷。”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所以这暖炉公子可要收好,再丢怕就真的没了。”
“姑娘这雪中送炭的情谊,吴某谨记在心。”吴惟安其貌不扬的面容十分真诚,他伸手,指尖便摸上了那温暖精致的暖炉,和虽然冰冷但炙热的银票,心一下子便暖了起来,“姑娘日后有事,都可来找。能帮的,我一定帮。”
纪云汐手忽而重重一按,按住那暖炉和银票。
吴惟安挑眉。
一个不放,一个不松。
局面一时僵持。
纪云汐倾身低头,乌黑柔顺的发间,发簪上的玛瑙玉石闪瞎人眼。
五官明艳,那双极为清明的眼,似乎能看透一切。
纪云汐红唇轻启,一字一句:“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吴惟安垂眸:“姑娘这是想完全将我吴家绑上你纪家的船。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当朋友不是更好?”
纪云汐:“不好,朋友随时可弃。”
吴惟安轻笑:“亲家就不能弃了么?”
“也可以,但要断臂求生,大伤元气。可以公子处事之风,想必非生死攸关,不会出此下策。”
“姑娘才见我两回,今日是第三回,如何敢断言?”吴惟安打量着近在迟尺的那张脸,觉得这女子真是有意思的厉害。
行事作风他完全猜不透,非常人所为,做事极为大胆,不可以常理推断。
他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纪云汐哦了声,轻飘飘吐出一句:“我极为擅长经商。”
吴惟安从善如流的点头:“略有耳闻。”
纪云汐再道:“经商需要识人。”
吴惟安懂了:“谢姑娘赏识。”
纪云汐依旧压着暖炉和银票,吴惟安也不曾松手。
他目前就这一个弱点,他也知道纪云汐在狂打他这个弱点。
这钱其实很烫手。
但尽管如此,他是真的很缺钱。
很缺很缺。
他背后不仅只有一个秦老,那不过冰山一角。
正巧,纪云汐身为商人,知道有一样东西,是旁人很难拒绝的。
那就是砸钱。
一百万不够,就一千万。
一千万不够,就一个亿。
一个亿不够,就十个亿。
事实证明,她砸得起,也总能砸的对方最后心甘情愿叫爸爸。
纪云汐更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倾身曼语:“公子可知我手里能拿出多少?”
她身上的香一丝一缕钻入吴惟安鼻尖。
这香,一闻便知是西域而来的曼珠沙华,小小一点便是黄金千两,一股金钱的味,诱人得很。
吴惟安有些醉了,下意识柔声:“多少?”
“你要多少,我便能给多少。”纪云汐轻笑,“你总要娶人,不是么?”
吴惟安心微微一跳,眼观鼻鼻观心:“是。”
“那便是了。”纪云汐笑意盈盈,“你日后未必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家,你再思量思量?”
话音刚落,她松了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吴惟安顺势将暖炉和银票收下,脑海中一直回旋着对方那句‘你要多少,我便能给多少’。
他有些恍惚:“好,我细细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