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雨一直下个不停,出来的时候只顾着跑,也没有拿伞,眼见那马夫坐上马车,鞭子一甩,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自己一个人站在雨里,雨水顺着脸流下来,头发也散开来搭在脸上,芙蓉虽没照镜子,却也能想像的到,自己这一副样子肯定惊天地,泣鬼神。
“哈哈......你不是爱追我,快追上来。”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这马蹄声近日来芙蓉常常听到,难道又是那个少年,一回头,模模糊糊的一个蓝衣影子,果然八分像,有句话说,但愿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但这只是但愿,实际上,多少次遇见都发生在无比狼狈的时候。芙蓉怕他认出自己来,赶紧揪下头上裹着的一块蓝布,包在头上,裹的跟刚生完孩子的孕妇似的,剩下一双眼睛留在外面,那少年跟陈九年并马而至,到芙蓉身边,陈九年忙拿出一件雨披,下马给少年系上,然后无比担忧的道:“少爷,这下雨天的,又出来乱跑,老爷知道可要打人的。你就行行好,跟我回去吧。”
“哎呀,你真是比我娘都烦人哪。我真应该叫你一声娘,走哪都跟哪,我又不是小孩子。”少年用衣袖抹着脸上的雨水道。
“我不是你娘,我是你舅舅吧。这样淋会生病的,那谁担待的起?”陈九年说着,翻身上马,夺过少年手里的缰绳拉在自己手心里。少年已经看到了头上包着蓝布的芙蓉,只是没有认出她来,以为是个老妇,便扯下身上的雨披弯腰盖在芙蓉背上道:“这天气,这大婶怎么站在河边发呆呢?不会想不开吧?怎么不回家?”
芙蓉心想,我这打扮像是想不开了要跳河的吗?这少年是什么眼神哪,可是又不敢回头,怕陈九年看见了,又要审问自己,怀疑自己跟他家的少爷有什么瓜葛了,于是摇摇头。少年叹口气道:“快回去吧,外面凉,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芙蓉又摇摇头。
“原来是个哑巴。”陈九年说着,下马围着芙蓉看了一圈,脸上的长胡子差点蹭到芙蓉的鼻尖上:“长的还很俊,就是傻了些,哎,你可有家室了?有相公吗?”
这陈九年见谁审谁,看见一只猪,也能问上一个时辰,从一天吃几斤麸皮,晚上尿了几回,一直问到一窝下多少小猪仔,不要说人,光是猪都能被他问的羞愤而死,少年看他毛病又上来了,便笑道:“我说舅舅,你想找媳妇,让我娘给你相一个就是,这个时候,你站街上何必为难一个哑巴。”
“哎,就你可以在街上看那什么,什么......芙蓉,我这舅舅长眼睛难道是喝酒用的?再说,会说话的当然让人疼,可不会说话也有不会说话的好处。”陈九年一面说,一面退回到马上,隐隐约约看见两个家奴跑过来喊道:“少爷,老爷叫你回去呢,又给你换了个师傅,让你看看行不行。”
“你可得好好念书考功名,你也十几了。若再把师傅气走,你爹非得动家法不行。”陈九年一边唠叨,一边握紧了少年的缰绳,双手一用劲,两匹马同时转头,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溅起地上的一串串小水花,慢慢的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