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说着,抬脚扭腰,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折了豆角架上一根棍子就在地上乱画,画了一会儿,又跑到井边,对着井水直念咒语,坐在石磨上那媒婆离神婆子近,吓的后背直发凉。
“呜呜……呜……”葫芦抱着小狗站在人群里哭了起来。这呜呜声分外的有节奏,把媒婆的议论声都压了下去。
“葫芦,你咋了?”李珍珠忙给他擦泪。
“害怕…….”葫芦说着,指了指神婆子:“吓人……”
好吧,神婆子,你做法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了,这不,小孩子都被你吓哭了。
“我已经算过了,珍珠姑娘呢,是金命,而刘府的公子呢,是火命,火里练真金,一定是真心啊。”神婆子闭着眼睛念叨。
火里练真金,一定是真心。这话说的,好像广告词,芙蓉不由得想起了那句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跟这一句,简直是亲姐妹。
“没让你说真心假心,我们是问的八……八…….八字。”结巴媒婆急了。好不容易把一句话说全了,卡在这“八”上,差点累岔气。
“八字啊,那有什么难,命格都好,八字怎么看怎么合,无论珍珠是什么八字,无论刘府公子是什么八字,反正他俩的八字,都合。”
媒婆们听呆了,乡亲们也呆了,这个时候,得出来一个人肯定神婆子,芙蓉便是这个人,芙蓉伸出手来,拍着手道:“神婆子说的太对了。”
乡亲们一瞬间也觉得神婆子说的对了。毕竟神婆子给石米镇看了大半辈子的风水,看一个小小的八字,那当然不会错。
媒婆们讨了个没趣,可谁也说不出神婆子哪里不对,只能撇着嘴走了。
等人走差不多了,芙蓉就凑上去问神婆子:“珍珠跟刘天心的八字真的合吗?”
“他俩八字是多少我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合不合。”神婆子忙活了半天,这会儿正坐在石磨上喘粗气。
“那你刚才说,各种八字都合?”芙蓉问。
“我说的什么,你也信啊?”
好吧,芙蓉又一次被雷蒙了。刚要给神婆子道谢,就见神婆子扭捏起来:“不用谢我,今儿我帮了你,以后你帮我一回就是了。”
“怎么帮你?”芙蓉说:“我可不会算命看风水。”
“到时候我有事求你,我自然会来找你。”神婆子一脸的神秘。
见神婆子要走,芙蓉就跟李珍珠,茶茶欲去门口送送,刚要叫上葫芦,却见他抱着小狗躲在堂屋后面伸着个头:“我不去……我害怕。”
刘家送的聘礼,装了半间西屋,还有半间堂屋,那些箱子里的东西倒还好处理,关键是那些活物,总得喂水喂食,这可难坏了芙蓉,羊体大毛长的,院子里没地方关,只能拴在梧桐树上,鸡就关在笼子里,鹅没地放,就只能呱呱叫着在院子里疯跑,而那鸳鸯就更惨了,得卧在水上,芙蓉只好端出给小狗洗澡的盆子,家里的洗澡盆子,又去王婶子家借了几个盆,摆了一圈,才把这些鸳鸯安置下了。
只是过不久,羊先饿了,然后是鸡饿了,然后是鹅,然后是鸳鸯,然后是葫芦,你叫你的,它叫它的,喂了羊,本应该喂鸡了,可脑子一蒙,又把羊喂了一遍,最后把鸡饿的直翻白眼,把鹅饿的趴在番茄秧苗上直喘气,那几只鸳鸯倒是游的很欢,偶尔还能扑棱一下翅膀,葫芦看这东西很稀罕,咬着个饼子,跟小狗一起,围着盆子坐下,拿着一支小棍又开始捅鸳鸯,鸳鸯受了惊,弄翻了盆,淋了葫芦一头一身的水,然后开始狂叫着在院里飞奔。
院子里的空间本不小,可被芙蓉整理出了一个菜园子,剩下的地儿,除了放鸡窝,种梧桐树,经这么一闹腾,简直连个下脚的空儿也没有了,人在院子里走,怕踩着东西,都得蹦着过。隔壁邻居杨老爷子放羊回来,本想趁着天黑安安静静吃一顿饭,刚拿起一个馒头,听着芙蓉家这动静,乱的跟北京菜市口看斩头一样,只能把馒头放下,踩着梯子扒着墙头直喊:“你们家成了精了?一天到晚这咕呱乱叫的……”
葫芦正在院子里追着鸳鸯跑,猛一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影影绰绰的,墙头有个影,吓的又“呜呜”了起来:“姐——墙上有个黑人……长的比咱的墙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