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雪在夜里泛着寒光,细小的蜡烛扑扑闪闪,眼看就要灭了,远远的听着驴子拉车的声音,王婶子赶紧把蜡烛举高了,却什么也看不清,过了好一会儿,驴车才到家门口,赶驴车的人鞋子都湿透了。裤腿也湿了半截子,脸上却全是汗。
杨波坐在车上呵着手,芙蓉却躺在平车上一动不动,身上还盖着两件衣裳,坐马车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回来便躺着不动了,王婶子以为大事不妙,便端着蜡烛哭起来:“芙蓉是寻死了么?我就说,那些人怎么如此好心,还给咱送了一些雪梨,我就说,不能收雪梨,不能收雪梨,偏你爹嘴馋,这回,把芙蓉害惨了。这闺女,咋这么大的志气呢?”
王婶子以为芙蓉被带走后,多半是被非礼了一回,所以才一时想不开,不是跳了水就是撞了墙,因此才会不醒人世。想到芙蓉一家的悲惨遭遇,还有在自家床上躺着的小葫芦,王婶子的心里便开始泛酸:“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明儿我就去告状,我去告……”
茶茶在黑夜里,借着那一点昏黄的光,看不清芙蓉的脸色,只见芙蓉躺那像是硬了似的,自己脚下又冷又僵,一屁股坐在地上,蜡烛熄灭了,茶茶便坐在雪地里哭起来:“我姐这回真死了……我跟葫芦还要依靠谁,我也要去告状,婶儿,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哭的十分悲痛,这哭声在寂静的雪夜能传出二里地去,杨波想说话,才发觉嘴都被冻麻了,驴车虽然速度不快,但一路坐在平车上,一直吹着风。不但头发凌乱,嘴也不听使唤了。
还是赶驴车的人帮忙解释的,他一路都是走过来的,从城里走到石米镇,身上还算热乎,有句话说,生命在于运动,看来是对的,赶驴人吸吸鼻子,扶着王婶子道:“别哭了。芙蓉只是睡着了,没有死呢,你看你们哭的。大冬天的,泪流到脸上,脸多疼啊。”
“芙蓉没死啊?睡着了?那她是……那马车上的人呢?”王婶子又有了疑问,难道是芙蓉被人欺负了?然后被扔路上了。
杨波先是把手搓暖了,然后又用热手搓嘴。终于可以说话了:“娘,芙蓉没有事,马车上的人,不过是带着芙蓉去药铺子里抓药,你瞅瞅,这车上还有十来包的药呢。”
“那她咋睡着了?平时她没睡过这么早的啊。”王婶子不信。
“她是太累了。你想啊,白天跑城里去买梨,然后又坐马车去城里拿药。她多不容易啊,所以,就早点睡。”杨波帮着掩饰,若说出安神药的事来,怕又吓的王婶子站立不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芙蓉过几个时辰会醒过来。自己的娘本来就够操心了,还是少让她担心的好。
赶车的人帮着把芙蓉抬进了屋里,王婶子拿着药材,茶茶听说自己的姐无事,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手上的雪,傻笑着进了屋子里。
杨波欲给车资,那赶车的人却怎么也不愿意收,只坐那喝了王婶子煮的一碗枣茶,抹抹嘴对王婶子说道:“你儿子是个仁义的人哪,为了这姑娘,大雪天的,急成这样,到城里的时候,车辙有点乱,我们找了好半天,他还说,就算找一夜,也得找到芙蓉姑娘呢,唉,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
王婶子拿来热毛巾给赶车的人擦脸,然后将铜钱递给他,那人却还是不要,转身出了门,吹了个口哨,驴子在门口就仰蹄叫了起来。
“这辛苦了半天了,怎么着也得把车钱拿上。”王婶子追了出来。
那人已跳上马车,往镇上赶去:“你们家的枣茶做的真好,一股子枣香,我娘活着的时候,也总爱熬这茶喝,车钱我就不要了,当是茶钱吧。”
王婶子追不上,只好掩门回来,另倒了一碗枣茶来给杨波,杨波见那茶淡黄色,里面还有几个枣子,主要是冒着热气,冬天人一见热热的东西,便有食欲,于是端起来就喝了一口,不想茶太烫了,杨波又把茶给吐了出来。
“你慢点喝,刚熬出来的,就怕你们回来冷,唉,就是芙蓉也喝不着了。一会儿枣茶可就凉了。”王婶子直叹气。
杨老爷子靠在床头一直抽烟锅子,直抽的床头笼罩一层白烟,跟棉被着了火似的,葫芦靠着墙睡着了,偶尔被烟味呛着,便咳嗽两声,握拳揉揉鼻子,又呼呼的睡去了。
“你说那赶驴车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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