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只顾着做活,花绷子上绣好了一大朵花枝招展的牡丹花,红艳艳的,层层叠叠,丰满而张扬,绣线也用了满满一卷了,依然没见芙蓉。
春娘起身去另拿了一卷米黄色的绣线,想着一会儿给牡丹花绣花蕊用,抬手,举针,眯眼,穿针引线,不知是心里记挂芙蓉,还是做活做的手酸,春娘试了两三回,都没有将线穿上。
杨老爷子缩着脖子蹲在那直瞅春娘,见春娘一直穿不上线,也着急,想伸手去帮忙,想着自己腿脚不好,手也不灵便,只有嘴利索些,自然也帮不了这个忙,便叹了口气,抽出烟锅子来,在泥土地上划拉两下,又开始了他的八卦话题:“春娘…….人家说,那些成天不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哪,多半是狐狸精幻化来的,你瞧瞧,芙蓉自从大病一场好了以后,又是种蘑菇,又是卖猪肉,还卖过衣裳,这不,又跟城里的贵公子勾结上了…….”
春娘给手指上吐了一小口吐沫,抿了抿,然后将绣线放在手指上搓搓,这样更容易穿进针孔里,耳朵边杨老爷子“狐狸精……狐狸精……”的,喋喋不休,春娘也没理他,也不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葫芦蹲在地上,拿着一截子小木棍,杨老爷子用烟锅子在地上划拉,一会儿划拉出小鸡的模样,一会儿划拉出小羊的模样,葫芦都紧随其后,迅速的给杨老爷子涂抹干净了,气的杨老爷子直瞪他,抖抖烟锅子上的土,又装些烟丝儿,长长吸了一口,喷了葫芦一脸烟儿:“死孩子,闲的你。狐狸精上身啦?不干好事?”
芙蓉如一座山一般,矗立到了杨老爷子面前:“叔——说谁狐狸精上身呢?”
杨老爷子可是见识过芙蓉的厉害,当即蔫吧了:“没说谁,没说谁,就嘴痒,闲唠呢。”
葫芦高兴的去接芙蓉的菜篮子:“大姐,你可回来了。”
春娘也一脸喜气,手上一颤,针钱也穿好了,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花绷子:“芙蓉,这孩子,这回是怎么了。回来这么迟,我还以为在城里被什么拌住脚了呢。”
杨老爷子却是火眼金睛,不偏不斜的,瞅见了芙蓉头上的白玉带,这白玉带。可是那位公子给芙蓉的,玉质上好,也难怪杨老爷子这种从早到晚只会数羊粪蛋的老头不认识,但他却知道此物十分贵重,一般农户家是没有的:“芙蓉,你头上这东西。可是比你的头都金贵啊。”
芙蓉伸手一探,才知道杨老爷子说的是什么,便也没理他。更不解释,拉着春娘便回屋。
葫芦提着菜篮子,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肚子一伸一缩跟只小蛤蟆似的。杨老爷子在他屁股上奔了一脚:“笨的跟猪仔儿一样,你姐姐头上那东西。可比这菜篮子里的东西值钱多了,你天天就知道护着菜篮子。”
葫芦被他踢了个趔趄。南瓜都掉了出来,他放下菜篮子,捡起南瓜,冲杨老爷子吐吐舌头,跑回家了。
院子里的鸡饿了,拍着翅膀“咕咕”直飞。撞到鸡笼子上,又被弹了回来。
天冷了,傍晚的时候,再也没有晚霞,天空也变的无比空旷,灰褐色,看着沉闷。
梧桐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了,光秃秃的。偶尔有一只斑鸠飞过,引的小狗老四抬着脑袋又追又跳,却总是无功而返,然后乖乖的卧倒在葫芦脚边,任由葫芦不三不四的给他梳毛。梳的久了,小狗老四的毛都稀松了。额头上差一点秃顶。
灶房里香气扑鼻,每当锅前做饭的时候,葫芦总爱坐在堂屋门口那半尺高的门槛上瞅着,门槛很窄,他坐上去只能欠着屁股,但闻着灶房里的香气,他却乐的眯眼。
茶茶依然是那个烧火的。
春娘又是洗菜,又是切菜,忙的不亦乐乎,嘴上时不时的嘟囔一句:“芙蓉啊,下一回去城里,咱可少带些东西,要赶紧回来。如今天短,天也黑的早,若出了什么事,拖家带口的,可如何是好呢。”
春娘总爱这样担忧。就像担忧自己的几个孩子一般,虽然芙蓉不知道,在春娘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她到底有没有孩子,等等。
芙蓉系着围裙,站在大铁锅前炒菜,如今芙蓉卖些菜,春娘手又巧,还能卖些绣品,家里的日子倒也不难过,晚上炒的菜,一荤一素,一盘猪肉片炒蒜苗,一盘清炒菠菜。
蒜苗很肥嫩,猪肉片切的又薄又整齐,放在锅里,油气就升腾上来,借着猪油味儿炒的菠菜,都是喷香的。
春娘会蒸馒头,蒸出来的馒头又大又白,就跟吹起来的一般,用手轻轻一按,很快会凹陷下去,手一松,馒头上凹陷下去的地方,便又轻轻弹了起来。
葫芦吃的很欢畅,小米红枣粥都喝了两碗。两盘子菜也被吃了个底朝天。
芙蓉见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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