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只初见他娘要打芙蓉,赶紧迎面搂着芙蓉,搂的很结实,芙蓉动弹不得,这一刻,芙蓉又闻到了喻只初身上的檀香味儿,还记得几年前,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身上,便是这一种味道,几年了,一点没变。
只是这味道很轻微,若不是这么近的距离,是闻不到的。
喻只初紧紧搂着芙蓉,像是搂着一件宝物,芙蓉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娘,你若要打,打我好了,但不能动芙蓉一下。”喻只初虽是个读书人,但字字铿锵。
“你们是中了什么邪,老的,小的,都失了体统,在这里丢人现眼。”喻夫人指着春娘道:“你的帐,我以后再跟你算。”
春娘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喻夫人似乎很怕春娘的这种眼神,闹了一通,落荒而逃。
喻老爷也跟着去了。
春娘看着喻老爷的背影,她明明说不愿意见这个人的,但此时,她却满含泪水。
喻只初还在搂着芙蓉,他搂的专注。搂的紧迫,甚至,他的爹娘离开,他都没有看一眼。
“芙蓉,你别怕,有我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喻只初将芙蓉搂在胸口,悄悄的安慰她。
喻只初还是原来的喻只初,他温润而美好,就像那一次在雨里遇见他一样。
他的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像烟囱里散发出的炊烟。每一个夏夜,芙蓉站在院子里,都能闻的到。这是让人安静下来的味道。
但芙蓉家,却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芙蓉想着刚才春娘挨的那个耳光,莫名的心里很酸。眼泪下来。无声的眼泪落在喻只初的衣裳上,他的绸缎马褂湿了一片。
喻只初没有再说话,他就站在那里,像一棵树。
葫芦放学的时候,见门口一片狼藉,便偷偷的往院子里瞅。
直到走近了。发现自己的大姐被喻只初搂的紧紧的,他才幽幽的道:“你们在做啥?”
芙蓉回过神来,擦干眼泪。
喻只初默默看着芙蓉:“你没事吧?”
“你娘为何要打春娘?”芙蓉问他。
“我娘的脾气一向不好。但是打春娘是为什么,我实在是不知道,若是知道,我一定会拦住她的。”喻只初又向春娘道歉:“春娘,真的对不起。”
春娘泪眼朦胧。上上下下打量着喻只初,强挤出一抹笑来:“你这孩子。并没有对不起我,你是个好孩子。”春娘哽咽,盯着喻只初看了半晌儿,才低下头去:“你跟你爹……长的真像。”
因为喻夫人来闹了一通的缘故,芙蓉家在白家村也出了名,三三两两的人,或是端着饭碗,或是拿着甘蔗,手上嘴上都没闲着,纷纷来看热闹。
这几日,春娘没有做绣活,也没有磨豆腐,甚至,家里的饭都不像以前一样,一日三餐了,饿的葫芦肚子咕噜噜直叫。
芙蓉连大门也不敢开。
她不知道,外面围的那些人,是看热闹的,还是来安慰春娘的。
又有什么区别呢,春娘如今坐在屋里,呆呆的哭。如果有人安慰她,反倒让她哭的更厉害。
这些人来了几日,总是碰壁,便也不再来了。
芙蓉这才敢打开大门。
王婶子端着一只炖好的鸡过来,悄悄放在桌子上,看着春娘,倒也心疼,可又不知应该说什么好,春娘的事,她虽有猜测,但不能随便猜测,她眼神里全是关切,抹抹手,走了。
杨老爷子那日多嘴,这几天也不好意思到芙蓉家来。
因王婶子送鸡汤的缘故,他才壮壮胆子,过来说上两句:“大户人家的贵夫人,一向都有脾气,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得罪的起,春娘,你也不要难过了,想当初,我小的时候,给地主家当长工,还挨过不少打呢,不过那个贵夫人,也太恶了些,话都没说上两句,就打你。”
春娘默默的听着,不说话。
“下一次她若再来,你们提前把门关好,别让她闯进来就是了。”杨老爷子出主意:“她总不能翻墙进来吧,你说是不是,春娘。”
春娘还是不说话。
杨老爷子瞧着春娘跟个木偶似的,自觉没趣,才转身回去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春娘抱着芙蓉哭起来:“都是因为我,害了你们一家子不得安生。早知如此,我便应该呆在醉红楼里,不要出来连累你们才好。”
“春娘,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
葫芦见家里人都阴着脸,谁也没有笑,便乖乖的去灶房里烧火,他并不会点火,抹了一脸灰,芙蓉打水给他洗脸:“葫芦,你怎么变勤快了?”
葫芦哭起来:“大姐,以后我不淘气了。”
“为什么?”
“如果我不淘气了,你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笑吗?我害怕看见春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