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腕,一面对着纸上糊成一团的涂鸦叹气。
——她的绘画功底,委实太糟糕了些。
忽然之间,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从后方绕了过来,取过太平素日描眉用的炭笔,在白纸上勾勒出了几道线条。那些线条痕迹清晰,而且极为流畅,倒像是从图上拓印下来的一样。
太平讶异地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薛绍立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在纸上描画。
“你……”她禁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公主可是想要临摹这些图纸?”薛绍一面在纸上勾线,一面低声对她说道,“这些图上的线条颇为细密,倒像是用一种特殊的笔墨,长年累月描画出来的。若是想要临摹,会很考究腕力。”
太平偏头看了一会儿,抚额叹息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薛绍低笑一声,又丢开炭笔,拣了一支长杆的狼毫,在纸上淡淡地描一层墨,对太平说道:“公主请看,若是用平日写字作画的笔,定然是画不出这些线条的。”
太平叹息着说道:“我倒也没想要将它们临摹下来,只是想着粗略勾画出一个形状。”哪里想到虽然她两辈子加起来,统共习过好几十年的字,却因为眼下身体稚嫩,腕力不足,就算是想要勾出一些大致的形状,也统统画不成形。
她伏在案上看薛绍慢慢勾线,又忍不住问道:“你究竟会多少艰深的东西?”
她知道薛绍族学渊博,从幼时便要修习诗、赋、礼、乐、射、御、书、画,全都是些既艰深又磨练耐性的东西。可眼下他会的这些,也未免太过艰深了一些。
薛绍笔下一顿,笑着说道:“我幼时从房州回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兄长又无暇顾及我。我闲来无事,便只能琢磨这些无趣的东西了。”
太平低低呻.吟一声:“哪里是无趣,简直就是折磨。”
薛绍闷笑两声,不再说话,而是在白纸上细致地勾着线条。那些墨色的线条在他手下分外驯服,不多时便汇成了整个西域的山川地貌。太平在一旁替他研墨,又不时支使他修改一些地方,不知不觉便过了许久。
等到薛绍停笔时,夜已经很深了。
☆、第22章藏书
薛绍望了一眼更漏,温声说道:“公主且安歇罢,臣去外间睡榻。”
太平抬手攥住他的衣袖:“薛绍。”
她低垂着头,声音几不可闻:“今夜留下来……好么?”
这一路上,虽然她和薛绍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却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她几次想要留他,可每每看到薛绍那副恭谨且疏离的神情,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太平闭了一下眼睛,又轻声说道:“我、有些害怕。”
薛绍俯下.身来,抬手拂过她的长发,眼中满是温然的笑意:“臣就在外间,若是公主夜里碰上了什么危险,只需唤臣一声,臣即刻便能赶来。”
他声音略低了些,有着微微的沙哑:“所以,莫怕。”
太平又闭了一下眼睛,渐渐松开薛绍的衣袖,轻声说道:“好。”
薛绍闷闷地笑出声来,起身收拾了一下案几,等太平安然睡下以后,替她吹熄了明烛,又替她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阖上房门,去外间安睡。
一夜好眠,却也是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醒来,太平拥着锦被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盥洗梳妆。今日她预备要见几个部曲,还有最先派来西域的那位工匠头领,万不能有丝毫懈怠。她盥洗完毕后,推开房门去用朝食,才发现薛绍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午间才会回来,让她莫要等他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