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查到突厥人心怀叵测,想要在长安城中制造一起祸事。只是我不晓得他们将会如何行事,就一直都没有同阿娘说。”
这番话半真半假,真假掺半,偏偏又合情合理,就连太平自己,都几乎忍不住要相信了。但她心中清楚,无论那些人是否曾经对她用过毒,一旦他们真的去“探望”了那几个被擒住的突厥汗王,就决计和今日这场祸事脱不了干系。
而昨日,他们确实去探望了那几位汗王,也确实和这起动_乱有着很大的干系。
太平微垂着头,又轻声说道:“直到我听说长安城中发生了一起祸事,才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但右威卫无令不得入城,城中又有金吾卫和千牛卫巡查,我就先将那几个人……”她停顿片刻,又抬眼望着高宗,低声说道:“那几个人,想必眼下已经到了阿耶手中。”
高宗猛然倒吸一口凉气:“你……”
他望着武后,又望着太平,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
——你为何不是男子。
高宗慢慢地踱回了案几旁,叹道:“不错,那几个人,确实已经到了阿耶手里。你且宽心,若是他们果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阿耶定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太平垂首说道:“多谢阿耶。”
高宗哂然笑了一声:“但阿耶却万万不曾想到,你做事会这般果决。太平,你很好,很好。”他一连说了许多个“很好”,又抓过一本奏章狠狠地揉着,神色间颇有无奈和惶然。
太平依旧一动不动地倚靠在榻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不多时,宫人便将太子引了过来,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开。太子看上去有些疲倦,也有些忐忑不安。他先是同高宗和武后问了安,又等太平同他问了安,才有些惴惴地问道:“阿耶方才唤儿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高宗将那本被染黑又被揉皱的奏章重重丢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猛然一惊,又垂手立在一旁,低低唤了一声阿耶。
高宗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昨日那件事情,你处理得实在是有失妥当,甚至还不如太平!你……”他“你”了半天,也你不出半句下文来,但心中的烦躁之意,却更甚了。
他来来回回在殿中踱着步子,忽然转头问武后:“朕记得,右威卫将军原先是那位波斯都督?”
武后微一愣怔,然后答道:“确是波斯都督不假。”
高宗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武后望着高宗,又望着太子,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站起身来,走到高宗身旁,柔柔地唤了一声陛下,又问道:“陛下心中,可是有了些想法?”
高宗低低唔了一声,道:“你可记得,朕有一位姑母,一生镇守三关,为人不输男子,最后以军礼下葬,谥为‘昭’?”他想起那位威名赫赫的姑母,忍不住有些感慨。
武后讶然道:“陛下是说,平阳昭公主?”
那位公主一生戎马,生平绝不输于男子之下,一个“昭”字,便已经道尽了一切。
高宗望着太平,又恨铁不成钢地望了太子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朕想着,或许可以让太平效法平阳昭公主旧事,替太子守着这个江山……”
太平蓦然抬起头来,低低唤了一声阿耶,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太子惊愕地看看高宗,又看看太平,半天说不出话来。
武后有些讶异地望着高宗,喃喃着说道:“平阳昭公主?……陛下,太平她不懂兵法,又从来都没有带过兵……”就连她先前指派给太平的那一支残兵,都被太平留在河朔一带,许久都没有动用。
高宗摇摇头,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太子一眼,道:“不一定要让她掌兵。论行军打仗,太平恐怕不及平阳昭公主一个零头。”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比太子更优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