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上生春茶,武夷溪水清见沙。含溪嚼茶坐盘石,惆怅欲趁西飞霞。”
陈宓说的是不错,武夷山的景致的确能让人心情舒畅一些,但要惆怅并不甚多才行,若是身陷不可解的困局,别说武夷山,就算是南天门掉在眼前,恐怕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白天听了许多话,路川虽然没有明说,但一看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并不畅快。
江彬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只见月华生一挑眉头问道:“你说我说的哪句你不信啊?”
“就您说您二位是碌碌之辈这句我不信。”
月华生还在琢磨怎么说能说明白,却听晞真子冷笑道:“我说你们这些孩子浪得虚名,那些所谓的剑侠只知道没皮没脸的捧场你还不高兴。要说骄傲,我老人家也骄傲,年轻的时候别说是你了,就是路川他也不及,那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拿那时的我说,要我承认自己是碌碌之辈打死我都不可能说的,可现在为什么我就承认了呢?因为我见过,我试过,我服了!不服高人有罪啊。”
月华生接口问道:“小川,你跟你爹没交过手吧?”
路川笑道:“我虽不肖,却也不敢造次,确实不曾交过手。”
“那就是了。你们路家什么都好,就是父不教子,子不教孙这点……这点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自己琢磨有自己琢磨的好处,也有它的不好处,倘若你爹教你功夫,你的眼界就不会这么窄了。”
晞真子半眯着眼说道:“他叫路子野,打出生就是要走野路子的,要是师父教弟子学,中规中矩,那就不能叫路子野了,就该叫路子正了。”
路川嘿嘿一笑,长辈开玩笑,气不得。
王守仁说道:“前辈,我跟我师父交过手。”
“哦?感觉如何?”
“嗯……深不可测,应该不在二位前辈之下。”
月华子扭头与师兄晞真子对视了一眼,突然放声大笑,“那是你师父在逗你玩,他要真动起手来……”
“动起手来如何?”
“他要真动起手来,我和师兄加起来,也就是你俩跟我过招这样子。”
这话一出路川三人无不惊骇,他们知道路修远功夫了得,却从没敢想竟然能高到这种地步。月华生和晞真子他们是交过手的,别看路川最后跟晞真子打了个棋逢对手,那是晞真子留手了,也被折腾烦了,要不然就凭路川的拳脚还能打到三五十招以后去?不过这么说的话,路川真要是和路修远交手,恐怕能不能到十招都还在两说。
江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涩声道:“乖乖,我大爹爹这么厉害?这要说是天下第一恐怕也不为过吧?”
月华生连连摇头,晞真子笑道:“天下第一?小娃娃口没遮拦还真说得容易,你当百年一遇的天下第一是那么容易就能出来的?路修远的功夫确实了得,但离天下第一还差着半截呢。”
路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前辈,这天下第一到底有多高?”
“我跟你这么说吧,雪山神侠钟仪钟老爷子你见过的吧?”
“是,晚辈曾与他老人家有过一面之缘。”
“我和师兄联手,撑死能在他老人家手底下过去六七十个照面。但他老人家跟你舅舅云弄剑客打的时候,三十招就败了。”
“三十招……”
路川到现在心里边翻来覆去的还是这句话,说来也是,本以为走南闯北,生斩剑侠,一声雷天下响,赢下了赫赫威名应该是离目标不太远了,却万万没想到,自顾自的练剑,剑没练成,竟练成了井底之蛙。拼尽全力往山上走,眼看云层触手可及,还以为就要摸着天了,未成想穿过云层一看,原来是云太低了,山太高了。
他从晚饭之后就一直在这块石头上躺着,一动不动,若不是偶尔有声叹息,旁人估计还以为他死了呢。
这幅样子,就算是江彬也不敢来打扰,现在的他表面看是一滩死水,无风不起皱,实际上水下面是座火山,谁要是碰一下整池水都得沸腾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飞霞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半死不活的月亮,和照不亮黑暗的星辰。不过初夏的天气远比你想的要复杂,要多变。也就子时前后吧,黑云毫无预兆的遮住了所有光明,连声雷都没有就下起了雨。
虽然白天感觉已经暖和了,但深夜还是蛮凉的,雨滴还是冰冷的,就是这样冰冷的一点雨滴掉在了他的眼睛里。别看是水,原本不是眼睛里的东西进去终究是不舒服,于是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雨夜是江湖,如果这雨滴是世事百态,是刀剑,是流言,他能往哪儿躲呢?再大的树也遮不住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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