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卫汉走了过来,凑近低声道:“大人,昨日孙庆确实是被雷击中而死的,有好几家村人亲眼目睹。”
裴瑾瑜问道:“哪几家?”
卫汉道:“距离孙庆家最近的赵大家,牛二家及孙财家,不过他们也与孙庆家隔着一条路,在榕树村村边最南边。”
裴瑾瑜看了卫典史一眼:“让人去这几个地点朝孙庆家看看,核实一下他们是不是说的实话。再找人打听下,孙庆、袁氏、孙达及王氏的风评,”
卫汉忙道:“好的,大人。”心里却在想,大人难道发现有人说谎?可大人都没见过这几家的人啊。
抑制住内心的疑惑,卫典史将两个刚刚挖好坑的捕快又打发去核实情况了。
裴瑾瑜仔细看了看墙上雷击留下的灰黑痕迹,好一会后方走出门,来到让人挖坑的地方。
他蹲下身去,捏了撮土,放到鼻下闻闻,果然如他所料,一股硫磺的味道。
他转头对跟着的卫汉道:“卫典史,你让人去查一下,村里有没有会做鞭炮或者有火铳的,再让人去查一下最近有谁买了大量硫磺、木炭物,核实一下与孙达有没有关系。”
卫汉了,看来连他也要跑腿了。
裴瑾瑜随后在村长的陪同下在村里转了转,并透露农闲时会有大量务工机会,让村长留意衙门的招工通知。
村长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私下威胁村民不许透露村里阴司的凶恶模样。
不过,裴瑾瑜也只是将招工消息散播出去,只要村长违反刑法,是不会留手的。
当然,或许村长这样的底层管理者才是常态,毕竟千把年过去,直至网络时代还不时有村长作为村霸而为全民所知的网红。
次日,裴瑾瑜重新升堂审理。
先让人将孙达夫妇提来。
“孙达,你利用炸药害死孙庆的事还不从实招来?”裴瑾瑜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孙达先是一惊,随后不住磕头:“草民冤枉,不知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裴瑾瑜冷哼一声:“你为何指示孙财购买大量硫磺、木炭?”
孙达暗道要遭,口中却仍然狡辩道:“大人,您想必知道香山县一度有海盗偷偷登陆,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为了抵抗,不少村人都私下从相邻的华国购买火铳,草民也是这种情况,因此家中不时购买配置火药的材料,还请大人明察。”
他说的华国是一个穿越者建立的国家,占领了占城以南大片土地与海域。这是补了大量功课后方知道的信息。
裴瑾瑜喝道:“狡辩。难道不是你用炸药轰了孙庆,借口天雷,意图霸占袁氏吗?”
孙达忙磕头辩解:“大人,草民冤枉啊,袁氏就是个疯子,她的话不能信啊。她恨草民,故意诬陷我。”
裴瑾瑜问道:“为何?”
孙达忙答道:“大人,孙庆租了草民家的田地已经有七八年,但是从去年开始就没有交过租子。草民几次三番上门催租都被他们搪塞,偏袁氏自认有几分姿色,以为草民有意于她,告诉了孙庆,孙庆以此为由勒索草民数次。草民怕坏了名声,不敢再上门。大人你想,袁氏如果不是脑子有病,会想剖开亲生儿子的肚子吗?别说什么自证清白,没几个当娘的会这么干吧?这可是夫家留下的独苗。”
裴瑾瑜想,这孙达难怪是个大户,就这故意混淆模糊论点的辩才也不多见,是个人才。
一拍惊堂木,她反问:“这么说你认为袁氏告你就是因为租子了?”
孙达忙道:“是的,大人。不是草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一旦放任孙庆家不交租子,其他佃户容易有样学样。这个口子不能开啊,大人。”
裴瑾瑜不想再掰扯田租的事,又问道:“孙庆是在两日前的午时被雷所击,当时你在哪里?”
孙达道:“在河滩钓鱼。”
似乎怕裴瑾瑜不信,又道,“当时牛二的大孙子在放牛,应该看到我了。”
裴瑾瑜喝道:“胡说八道!你明明在与孙财喝醉酒后说要报仇弄死孙庆。你难道不知道埋火药的时候有人看见吗?”
孙达一味道:“大人,孙庆未必是被害啊大人,他明明是被天雷击死的。”
裴瑾瑜想,这厮又在混淆重点,不由怒道:“墙壁上的痕迹分明是炸药爆炸造成的,你还狡辩?是不是想大刑伺候?!”
孙达忙道:“可就算是炸药爆炸造成,也未必是在下啊。”
裴瑾瑜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带孙财、袁氏上堂。”
很快,二人被带上堂。
裴瑾瑜问道:“孙财,为什么孙达指示你买硫磺木炭?”
孙财应答如流:“大人,孙达说要轰了孙庆,好出出恶气,免得佃户有样学样,不交租子。”
袁氏一听,哭喊道:“大人,要给民妇夫君报仇啊。”
裴瑾瑜连着拍了几下惊堂木,怒道:“肃静,肃静!”
袁氏这才住了嘴。
“王氏,你为何认为袁氏偷了鹅,从实招来。”裴瑾瑜又问。
王氏忙道:“大人,袁氏没偷鹅,我……我只是借口把她赶出村。”
裴瑾瑜道:“哦,为何?”
王氏看了看袁氏,又瞥了瞥旁边的孙达,狠了狠心道:“大人,都怪民妇善妒,民妇听说夫君要纳袁氏为妾,还要收养孙大宝,就想将她母子二人赶走。”
裴瑾瑜问道:“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王氏低头道:“孙财。”
裴瑾瑜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孙达指示孙财购买原料炮制火药杀害孙庆?”
王氏慌里慌张地看了孙达一眼,又看了孙财一眼,低声道:“民妇听孙财说过。”
裴瑾瑜奇道:“你倒是对孙财很是信任嘛。”
这时,孙达突然道:“大人,我怀疑孙财与王氏合谋谋害草民性命,夺取草民家财。”
裴瑾瑜问道:“哦,为何这么说?”
孙达道:“王氏同孙财是姑表亲,两人青梅竹马,一度议亲,如果不是我母亲出的聘礼多,不会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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