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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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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走前面她跟在后面,两人来到楼下,上了一辆教练车。女子坐在驾驶座,张三随后弯腰进了副驾驶座。女子绑好安全带熟练地换好挡发动了车子,顺利地上了国道线。路上车不多,女子放心地演示着车技。路上两人搭了几句话,原来这女子刚被丈夫抛弃,为了抚养刚周岁的孩子,不得不出来工作,又没什么特长的,就想到了自己车技还算不错。张三突然说,挺闷的我们放点音乐吧。他微微侧身拿了张碟片塞进cd机,是邓丽君的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张三和着音乐轻轻地哼着歌,放碟片的手却没有收回,顺势自然地放在了女子的腿上,女子轻微扭动了一下后没有反抗。两人都不说话,听着邓丽君软绵绵的唱着情歌,张三和女子各怀心思,好像两棵树那样面对面地各怀心思。

    车子很快出了郊区到了一座小镇。加油的时候张三收回了手说,我老家就在这个镇上呢,不知道老房子怎么样了,要不我们顺便去看看?况且在镇子里的小道上开车也比较能看出你的真实水平,你看怎样?

    女子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等两人从张三的老房子里出来,天已经黑了。张三走在前头,跟在后头的女子长发显得有些凌乱,满脸倦容,话也懒得说就进了副驾驶位。张三见状只得自己上了车发动了车子往城里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两人无话,邓丽君的歌声依然甜美柔软。女子突然说,把音乐关掉吧。张三微微一愣,没说什么就低头关了机子。抬头的时候发现迎面飞速冲过来一辆车子,吓得张三连忙转向换档停在路边才险险地避开。他忍不住咒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女子厌恶地说,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张三被噎得憋气,见女子情绪不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重新启动了车子上路,正看到路边躺着个人,难受地抚着胸口说着什么话。张三意识到有人肇事逃逸,他立刻调头去追赶那辆害他受闷气的车子。不愧是王牌教练,飚车的技术动作娴熟又优美,不大会工夫就咬住了逃逸的车子,女子厌恶的眼神也终于稍稍柔和。张三不管这么多,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车子,一边狂按喇叭一边朝对方喊话,对方却没听见似的继续狂飚,张三的血性也被激了上来,狠狠地把油门踩到极限,毫不费力地从侧翼超过对方,在前头用车身一点一点别住那辆车,终于把它给逼停了下来。

    张三下车查看,发现开车的竟然是个目光涣散的女人,他微微有些吃惊,质问她为什么撞了人还要逃跑。那女人却呆呆的不说话。张三只好打电话报了警。在和警察确认了地点和肇事者的车牌等信息后,张三驱车返回到事故现场。不曾想现场又停了一辆白色的车子,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垂手站立在一旁,四周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而原先躺在血泊中的那个男人的身旁,竟然又多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显然也已经没了气息。这让张三震惊不已。

    张三想起了一个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就拨电话给她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赶来的几名记者就事故的详情采访张三,张三细细给说了,除了稍微夸大了一番飙车场面,倒也没什么太离谱的。记者也挺满意,深信这么一篇有场面有意义又曲折的报道必定能够吸引观众的眼球。

    最后记者按惯律问他,请问张先生,是什么原因促使您不顾自己的安危拼命地追赶并逼停肇事者的?张三眼角的余光略微有些心虚地扫过沉默地站立在不远处的长发女子,转头正对着镜头说,因为我是好人呀,从小我父亲就教导我要做一个好人。

    张三说因为他是好人。

    第四回一枝红杏

    李采莲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不仅面容姣好,而且颇有心计。在王根虎还是生产队长的时候,她就已经早早地发现了这个男人区别于村子里那些普通庄稼人的种种细微特征,她躲在暗处仔细地观察王根虎的笑容眼神为人甚至那走路的姿势也不放过,最后她得出结论:虽然此人目前家境贫穷,相貌也一般,但将来必定很有前途。于是她果断地主动去接近他,想办法让他感觉到她的存在,用点点滴滴的看似不经意的巧合慢慢抓住了他的心。在这件事上,她表现出了男人身上都罕见的判断力。

    洞房那天,当王根虎强壮的身体侵入时,李采莲在阵阵疼痛中感觉到了甜蜜,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幸福的生活已经近在咫尺。

    一切正如采莲预料的那样,公社解散后各村实施单干,王根虎全票通过当上了杜宅的村主任,三年后顺利兼任了村支书,同时他又贷款承包了大片的果园和鱼塘,不久就还清贷款还盖起了全村第一座三层小洋楼,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起初反对婚事的父母也终于承认了他们的短见,村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女人们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等到儿子子影十岁的时候,在杜宅这个以杜姓为主的村子里,唯一的王家终于成了首富,虽然钱并不多,不过区区的十来万,但在这个小村子里,无疑已经是风光无限了。加上连年连任村一把手,和镇领导县领导保持了密切的私人关系。有钱有权有门路,一切都美满得像个童话。

    一切正如采莲预料的一样。

    可她却渐渐从春风得意的境界里黯淡了下来。这些年的风雨侵蚀似乎特别恩惠与她,未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反倒是更增了她的风韵。王根虎却没那么幸运,虽然依然强壮有力,却不免的有了皱纹,皮肤也更黑了。乍一看去两人起码相差十岁。常在一起搓麻将的姐妹们有时也会在牌桌上拿这个开开善意的玩笑,起初她也不介意地附和着笑,渐渐却有了失落的感觉。有时半夜从丈夫身上爬下来会无端地陷入沮丧的情绪中去,她似乎也并非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而是觉得如果当初做了另外的选择或许会有更精彩的人生。她就像一颗心怀不满的桃子,想象着从这棵桃子树转移到另一棵树上生活的景象。会有人问,既然都是桃子树,那么长在哪棵树上不都一样吗?

    采莲觉得,那是不一样的。

    她其实也觉得日夜搓麻将很无趣,几张牌在几只爪子手里噼噼啪啪糊来糊去夹杂着带点黄的笑话,翻来覆去日日如此。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长此以往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变成麻将桌的。可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消磨掉大把的时间,她实在觉得无事可做,于是干脆沉溺于麻将桌上。

    变成麻将桌总比变成疯子好,她苦笑着对姐妹们说。

    一直等到一个男人的出现,终于结束了采莲心绪不定的生活。

    这个人叫何辉,是个诸暨的生意人,承包了村里的青羊湖养殖淡水珍珠,因为需要人手就在村里雇了几个临时工,采莲的牌友王凤也是其中一个。闲暇无事的时候他也会到王凤家推上两把,与采莲有过几个照面。这人模样不错个子也高,还特别会做人,每次来打牌,都不会空手,虽然带的只是些散碎的小礼物,采莲觉得这人也挺细心挺有情调的。加上走南闯北做生意见识广博,一套一套的奇闻轶事从那张很甜的嘴里说出来,采莲渐渐被他折服,隐隐的盼着他常来。何辉显然也对这个颇具风韵的女子有意思,每次专挑采莲在的时候来,时常卖力地说些笑话趣事逗采莲笑。时间长了两人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块。

    第一次去湖边的小木头房子,采莲的心怦怦跳得可快了,生怕在路上遇见熟人,她几乎是慢跑着进了房子,只觉得两腿酸软无力,坐在简陋的床沿边上轻拍着胸口直喘气,那娇喘嘘嘘的样子勾得何辉心痒难耐,他一把将采莲扑倒在床上,三下两下褪光了衣服,姿势凶猛地侵入了莲花深处。那一天,采莲在那近乎疯狂的癲鸾倒凤之中体会到了从来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的激情和疯狂。

    一枝红杏,悄然从那斑驳的墙上探出了头。

    也许是行事谨慎或者别的缘故,王根虎并未察觉暗地里的这一切,他依旧按着自己对未来的设计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准备着,他为儿子的每一个进步和变化高兴,心甘情愿地照顾儿子的食宿衣物,他沉浸在这些琐碎的事情里自得其乐,做梦都会微笑起来。采莲对此却极其厌恶,她想不明白好端端一个意气分发的真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她毫不掩饰对这一切的厌恶,王根虎却只是宽容地笑笑。那憨憨的笑容更是让采莲恼火,她忍不住破口大骂,细数丈夫的种种不是,越骂越气,越气越骂,可王根虎只是陪着笑脸听着不言语也不反驳,那笑脸还特别真诚,采莲气得转身跑出了家门。王根虎在背后喊,今天镇领导要在咱家吃晚饭,采莲你回来应应场面阿。采莲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娇小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巷角。等穿过了公路,采莲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村子里除了一起打麻将的姐妹,她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娘家就更加不能回了。她迷迷糊糊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抬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湖边的小木屋处,何辉正半躺在湖边的一把躺椅上抽烟。他显然没料到采莲会突然出现,脸上一阵惊喜,赶忙过来抱住采莲在那好看的脸上嘴上一阵狂亲,一边半拖着往房子里走,一边喊着可想死我了我的小亲亲。进了房,采莲任由他将自己抱起来平放在木板床上,呆呆地看着何辉兴奋地脱光自己的衣服,又上床来解她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一对丰满的白鸽在罩子后面扑哧着翅膀翩翩欲飞,何辉用颤抖的嘴去叼那最后一颗纽扣,采莲却突然从迷糊中惊醒一把将他推开,迅速地扣上扣子。何辉不解地问你怎么了。采莲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心绪不宁有事发生。何辉安慰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能有什么事?采莲说我的眼皮老跳我的左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我们改天再见。

    采莲从小木屋里冲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在夜色笼罩的田野里奔跑,她茫然地奔跑着甚至掉了鞋子也未曾察觉,她光着一只脚跑上公路,肉脚和高跟鞋分别击踏路面发出奇怪的节奏声,采莲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体奇怪地扭曲着,有几个人正朝着哪里聚拢过去。采莲听到地上的人在说着奇怪的话,那人说黄豆炖鸡黄豆炖鸡,那人说黄豆炖老母鸡。声音很熟,在哪里听过?好熟悉的声音,那是谁在说话?根虎?根虎是根虎!采莲哭嚎着跑过去,像只受伤的母豹,动作迅捷而暴躁,她扑过去在血泊之中抱起弥留中的根虎喊,根虎根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根虎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字句,内脏的血已经堵住了他的喉咙,他用尽力气用嘴唇碰了碰采莲的脸颊后,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采莲只觉得那嘴唇是那么的冰凉而粘稠,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悲伤没有恐惧没有喜悦什么也没有。隐隐的却听到有人惊呼,她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她也来不及知道。她永远凝固在那冰凉的一吻里。

    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杜宅的村民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有叹息的有伤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每个人都基于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发表着自己的观点,谁也不能说服谁。倒是在王根虎和李采莲的婚姻问题上,大家毫无争议地达成了共识。

    这是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这是他们的最终结论。

    第五回梁栋就是那个杀死你的人的名字

    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喜欢。穿其它颜色的衣服其实也行,就是不太能够集中精神,老是会觉得身上少点什么似的,不自在。所以除非绝对不能穿白的场合他都穿白色衣服。

    同事们私下里议论说他是一个怪人,他知道这些流言却懒得辩驳。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穿白色的衣服也没伤害谁,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住在他隔壁的阿婆说的。阿婆快九十岁了,鸡皮鹤发,一个人住,也不见有人来探望她,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要自己生煤炉烧水,洗衣做饭,他觉得阿婆怪可怜的,就时常的过去帮忙做家务,一边忙活一边拉家常说闲话。他的朋友不多,知心的更加没有,也就乐得和阿婆聊天。不聊不知道,阿婆还颇有些见地,时常能在关键的时候不经意地点醒他。有时候他忍不住猜想阿婆或许是某个隐居的大隐士。他有一次对阿婆说了这样的猜想,逗得阿婆豁着掉光了牙齿的嘴呵呵地笑。真是个爱做梦的孩子,阿婆慈爱地说。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他所求不多,所以也很满足。有一天阿婆却颤巍巍地过来敲他的门显得极其的虚弱。他有些吃惊,连忙扶阿婆进门在床沿上坐下。见阿婆双眼红肿,急忙问出了什么事?阿婆今天似乎特别想说话,她告诉他其实她有个儿子,在金华城里做大律师的。他奇怪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阿婆说子孙自有子孙福她不怪他。随身又拿了一张照片给他看。是一张结婚照,婚纱很白,西装也很白。阿婆说她生这个儿子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了,是老来得子,丈夫去世的早,她一个人将他养大供他上学还是大学,她高兴她觉得对得起张家了。她就问那您为什么事情难过了?阿婆说我没有难过啊,我挺知足的,孩子这么有出息,当了大律师,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他愤愤地说那他怎么不接您去城里享福养老?阿婆说不怪他不怪他,我自己不喜欢住城里,我喜欢住这个小镇,我喜欢这老房子。他说那他也应该时常来看看您啊,您一个人多孤单。阿婆又说不怪他不怪他,做大律师肯定挺忙的,有很多官司要打,像那电视里的包青天,是要替很多老百姓申冤的那。他说那阿婆您今天怎么哭了。阿婆说我没有哭啊我没哭有你这么乖的孩子陪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说您看您那眼睛都哭红了。阿婆说眼里进沙子了不碍事不碍事。他说您别骗我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阿婆暗淡下来,双手绞着衣角半晌没说话。他起身倒了杯水放在阿婆身边。阿婆说我刚才坐在躺椅上,做了一个梦。他问那是什么梦。阿婆说,我就梦见一道金色的门,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门开着,里面也是金色的,有几个奇怪的人,张着翅膀飞来飞去,还笑着朝我招手。我就想走过去,可我又看到我的儿子,我看到我的儿子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就使劲地看使劲地看,可还是看不清楚我儿子的脸,我着急得哭醒了。

    他沉默地听着,越听越害怕,他起头看阿婆,觉得那苍老的脸上竟然有了不可思议的红晕,正散发出淡淡的光,阿婆犹自在那里喃喃自语,他却再没了心情听。他问阿婆你是不是很想见见你的儿子?阿婆说我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搬家没有啊。他强压着愤怒说,不怕,就使翻遍金华城我也会帮您找到您的儿子的。阿婆猛抬头说,真的吗真的吗。他坚定地点点头说,阿婆您放心吧,咱们这就走马上去找您的儿子。阿婆说可是你看天已经晚了呢等明天吧。他说没关系我刚买了车的我们立刻走。他蹲下身子让阿婆伏在他的背上,小心翼翼地背下楼放在白色的轿车里,自己跑到另一边开门进去点火发动了车子。阿婆左右摸摸满心欢喜,说,我那儿子肯定也买了小轿车了,又说你这孩子真是好心,等见到我儿子,我让他认你做弟弟。他问阿婆你儿子叫什么名字,阿婆说,我儿子叫梁栋,梁山的梁,栋梁的栋,很好的名字吧?他说真是个好名字呢。阿婆就豁着没牙的嘴笑,声音却越笑越低。他赶紧摇摇阿婆,阿婆阿婆你可别睡觉啊,马上就能见到你儿子了呢。阿婆努力睁开眼睛说,对阿对啊,我马上就能见到我儿子了呢。

    车子上了国道线朝着金华的方向飞驰而去,他拼命的踩着油门加速,车身在极限处瑟瑟发抖发出恐怖的振颤。他握着阿婆的手说,阿婆啊反正我也是孤儿,要不您现在就认我做干儿子吧?阿婆疲倦地笑道,傻孩子,你不早就是我的儿子了吗?我老了,可我还不糊涂,知道谁对我好,其实我早就当没有生过那个儿子了,就是今天突然觉得特别特别的想他,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还好还好,上天对我也不薄,总算在我临走前又给了我一个儿子,上天对我也不薄阿,哈哈。阿婆突然大笑了两声闭上了眼睛。

    他大惊失色,侧头用手抬起阿婆垂下的头狂喊着阿婆阿婆你醒醒你别睡你醒醒啊,可是阿婆软绵绵的早已经绝了气息。他被泪水迷糊的双眼朦朦胧胧地看见前方有三三两两的人,他下意识地踩下刹车,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后停了下来,他心痛地扶起跌坐在座位下的阿婆,嘴里说着对不起。

    有人将他拉出车子,有拳头过来揍他,他不反抗也不闪避,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呆呆地站在车旁,看见地上满地满地的血,一男一女拥抱着倒在地上。他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心如死灰。

    不久后赶来的交警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梁栋,梁山的梁,栋梁的栋。

    后记:

    我们在现实面前沉默,像那涂满了香料的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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