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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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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想写写父亲,由于种种的理由而没有动笔。听弟说,老爸刚从老家回来,昨天下班后,我就专程去看望父亲并与他一起吃晚餐,接着,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大半宿。深夜回到书房,打开电脑,要写写父亲的念头愈加强烈,已让我再也无法释怀。

    父亲在他的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虽年事将见70,但仍精神镬乐,在我印象中,他一生很少生病,吃药打针,最多间中也无非感感冒而已,这令我们做儿女的感到极度宽慰。

    父亲年轻的时候,历尽了苦难。他童年时期,家境稍微宽裕,家中有十来亩良田和上百亩山地,生活还过得去,后来由于遭人所害,加上父亲的祖父抽上了鸦片,家里被迫开始卖田卖地。他的祖父死后,家产已全部卖光。由于我爷爷是个不恋家的人,三头两天在外聚赌,父亲兄弟姐妹年纪尚小,家庭全靠祖母支撑,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更惨的是,屋漏遇连夜雨,大姑姑在十六岁那年出嫁时,祖母得到了男家头的十几块银圆,由于不小心,也被贼偷走,家中唯一的一点钱财也没有了,生活俞加困难,有时侯,家里连盐也买不起,父亲他们竟然和着开水送饭。由于家境贫寒,父亲小学没毕业就辍了学,跟着祖母下田劳动,挑粪送肥,或上山砍柴。小小的年纪,父亲幼嫩的肩膀被重担压得通红通红的,晚上回到家里,用暖水一冲,父亲痛得嘘声连连,但从来没有叫出声来,祖母看见了,更是心痛不已,早已泪水涟涟。

    父亲就这样在贫困和艰难中长大,十六岁那年,他已接过祖母的重担,挑起了整头家,田里的活主要靠父亲打理。农闲时节,父亲会在镇上搞点小买卖,帮补家用。在二十四岁那年,经人介绍,他和母亲结了婚,但婚后的生活,没有让父亲的命运有太多的改变,相反,让父亲更加劳碌。母亲生性懦弱,动作迟缓,又不善解人意,并不能减轻父亲的劳动强度,有时侯还给父亲添乱,劳累了整天的父亲,回到家里,见样样活儿还要自己动手,经常情不自禁当着我的面对母亲发火,或摔东西。我年纪还小,见父亲火气冲天,也吓得在一旁直哭。随着两个弟弟的出生,父亲愈加劳累。在生产队里挣工分的岁月里,父母一年累死累活,分下来的口粮,根本没有办法养活一家人,父亲常常只好天没亮就起床上山砍柴,将木柴挑回家后,急急忙忙吃了早饭,一刻也不敢耽搁,又赶命似的在生产队的田里劳作,趁中午生产队放工间隙,父亲又将木柴挑到镇里卖掉,换些钱,再换回短缺的粮食,或家常用品。父亲就这样没日没夜拼命的干活,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里,我们一家人也没有断过口粮。有时侯,令我们几兄弟惊喜的是,父亲还会买些肉回来或其它好吃的让我们一家人打打牙祭,改善改善生活。但他从来不会在外面乱花一分钱让自己吃好一点,而是他常常饿着肚子省下钱给我们置办些衣物,让我们兄弟几个不会冷着饿着。

    父亲很努力的操持着家庭,除了他对家有极强的责任心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这个他的大儿子,从小就表现出聪明才智,学习成绩突出,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希望和安慰,也给他的工作机器铆足了劲,使他总是不知疲惫地工作着,加上父亲的精打细算,我们的日子虽然不是很宽裕,但过得也挺顺利的。

    我考进了县城的重点中学后,我的生活费用和学费增大了不少。父亲原来挑些木柴卖换钱,对家庭开支已相当紧张。他开始想办法跟朋友借些本钱做起了小生意,从县城里弄些花生油或山茶油,在赶集日时在镇里的集市场里卖,挣了些钱,很轻易地解决了我的费用和家里的开支。冬天里怕我在学校冻着,父亲还花了一大笔钱特意为我做了一件呢绒服,那年代,就是连拿工资的人都舍不得买的衣服,已属很高档的了。父亲却毫不犹豫为我掏出他辛苦赚来的钱为我买了这么件大衣,我穿着它度过了中学时代几个冬天,抵御了粤北难有的寒流,暖融融地感受着深深的父爱。

    父亲从来不求人,也常常教育我们要这样做。要靠自己,要自力更生,是他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而且也实实在在的成了他的座右铭。他一生中以此为准则克服了他人生路上一个又一个难关,丛使天塌下来也没有难倒他。

    我上大学那年,虽然不用学费,但开始时也要好些费用,令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我只记得好几个夜晚,他坐在灯下抽着闷烟,一声不吭,我知道他又为我上学的费用发愁。我说去找找亲戚看能否解决。父亲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彻底的否定了我建议。他说:“我们不能向亲戚要,除非他们主动提出给你,但最好还是不要,你不知道以后你欠人家人情大着呢。”父亲想来想去,最后变卖家里一些较值钱的东西凑够了钱,把我送进了大学的校门。毕业后,父亲又提起这事,村里有一位当老师的长辈提出要帮我解决上学费用问题,都被父亲婉言谢绝了。

    在大学的几年,即使家里有多难,父亲无论如何都能找到窍门赚到钱,满足我必要的开支。我知道,为了我完成学业,家里已相当困难,但父亲总是写信问我,在学校吃饱饭没,有没有被冻着,好象我是一个还不太懂事的孩子似的,总是放心不下。

    我参加工作后,我拿到了第一份工资,除了留下生活费外,其余的全部寄给家里,但父亲却说,我刚刚出来工作,有许多东西要置办,不必给家里寄钱,他还能劳动,能自吃其力。每次收到父亲的信,父亲都这样说,令到我无言以对。我读着父亲的信,泪水早已盈满了眼眶,父亲任何时候都为我着想,而不想着如何为他自己。

    几年前,父母和两个弟弟全家迁到了我工作的城市,我终于实现了报答我父母过上好日子的愿望,心中宽慰了许多。父亲再也不会发母亲的火。我经常见他们脸挂着笑容,欢快的带着小孙子们在居住的楼下江边散步。我透过窗外,向江边望去,只见在夕阳下,孩子们在爷爷奶奶的身边欢喜地互相追逐着,不时地传来他们阵阵的嘻笑声,我不由得被感染,也露出幸福的微笑。

    但愿父母永远健康,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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