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芳华

    忽然发现今天是我阳历生日。从身份证上背下来熟极而流的号码，乍然就生动了一下，轻微地，就这么一下。

    然后跑到厨房里，继续和弟弟合谋，偷吃妈妈做的好吃的，这游戏我们已经玩了十几年，还是不疲倦。然后在妈妈假装的呵斥下，回来继续乖乖坐在电脑前，另外一个埋头写高中老师布置的日记。那东西我也写过，心情都是假装，从不肯提堕落或抑郁的往事。这时候心里就有一种熬将过去终于出头的感慨。其实现在也少了很多。面临的是新的一轮熬煎。周围的人和事，在回想的时候有轻微的一点厌倦。呆在家里，冬天的太阳有时候很艳，笼罩了全身。

    就什么都不愿再提。都温暖起来了。小村里周围的四壁总是高墙，这几年似乎很是热闹，出门去，整条大街上都是艳红的灯笼和雪白的墙壁，娇嫩得不像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人们的心情像是比往年好了很多。也许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但总觉得开心。如我这般不愿出门的人都喜欢出去。丁字街口的人们带着笑，簇拥着。详细讲究着价钱，这半年人们似乎未曾老过。一到冬天，都白了胖了。只有弟弟可恨，个子一直拔到高我一头，须仰视才见。

    总像是没什么过年的气氛。我还在嘀咕。妈妈只是抱怨腊月的婚宴多得意外。我像个小屁孩儿，跟着她从这家亲戚转到那家同学，只是吃吃吃，座中人其实泰半不认识，偶尔有人认我出来，马上感叹说“呀，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其实我早三四年没长个。

    但还是恭恭敬敬站起来说，阿姨好。接下来的例行寒暄都能背得出来。心里却满满地安静。这半年见多了奔波忙碌的人群，于是在心里充满了尊敬和喜欢。世界本来的广大一下被我发掘出来，即使是简单的对话里，脸庞的皱纹都像是要竭力告诉我什么，用眼睛都可以倾听。周围的变化因我自己，我自己的变化呢？

    又是一个生日了，纪念着过去的这一年。去年还是忧愁的，被情绪牵绊着，今年就快乐起来。偷偷地笑，我今天满20岁了，谁都不记得。

    吃罢饭，乖乖地向妈妈说：“妈妈，碗我来洗。”她奇怪地看我一眼：“昨天你姨妈一家子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今儿就三个碗还跟我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