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北京

    总该为最近的蛩伏作什么解释，但事实上没有人听。日子一天天地忽然热忽然冷起来。有时候北京有风，有时候北京有雨，有时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只会说，玉兰花开了，或者叶子落下来了。

    其实在我的家乡也有这些景色。不过在北京见得多些，就以为这是我眼中的北京。

    始终把我失去的想像力和幼小时候本该承袭的优点，一股脑地丢在想像中的家乡。那个在我眼中迟缓平静的小村镇，院子里的白杨树，自母亲出生的那年就展开了躯干，略有一点风便刷刷地响。秋也就萧瑟起来。

    大观园并未被抄检，园中的人照旧辨清了生活的目标。大学的男生依旧显得窘迫羞涩，女孩子一个个地娇艳起来，举止适度。那些人已经隔得很久了。

    彻夜翻抽屉找大一的那本文学理论。偏没找到，跳出来一大堆别的。大二看的成人小说，面目可憎地缩在角落里；在平遥照的照片，然而爱情又过去了；旧课本里的小条随记，密密地像是现在包裹起来的心；还有那本文心。

    整个大一就忽然鲜活起来，在七教熬通宵的晚上，一句话一句话，从笔端跳出来的那些句子。像是等待着婴儿的诞临。莫林虎说，坚持最终这些人终有成陌路者，或者远走异国。目标是理想，我们是生活。但却曾经有过，不愿意给别人看。珍重自守。王帆在清河的小路上问，你们的班刊于是日子，年少轻狂。

    原来没有什么不是健康活泼可爱亮丽的。尤其是自己的心。

    马勐手抄的席慕容诗集还留在这里，似乎这三年他的字也并未有什么变化。人却老起来。下几届的男女，不免奔着他——主席主席——在我眼里一直还是大一一脚踢开门，穿着短裤冲进来的莽撞男生。别人提到，总还有一句：“你的板寸。”

    和着操场上的吉他和每一场初恋。这些不免都做了表征。生活永远是最后的狂欢和吻别，对象牙塔固执的维护和想像。一年过了又是一年，上一年回响到现在的声音已经淡去，只是总免不住回头。

    声音的波纹渐渐淡去。

    我爱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