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常在端庄有度。
她夸的时候,荣贵妃在旁边接话。荣贵妃是个秀丽的可人,年纪虽仅次于皇后,但生就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这宫中女子美艳动人的比比皆是,她也不算最上,反而坐她下属的另一位妃子艳丽逼人,眼波流转间便有说不出的风韵声色。
我的座次在最末,紧靠着宁儿姐姐,她见我眼睛都快直了,低声对我说:“那便是我与你提起的如妃,当年皇上初见,便惊为天人,很快便坐到了妃子的位置上。”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心下亦觉得如妃美貌冠绝,纵使宁儿姐姐夸我,我也知道她必定在我之上。只是这如妃美则美矣,总觉得透出一股小家之气,比荣贵妃目光流转间透露出的一股女儿家的娇俏要俗气好几分,反倒将荣贵妃衬托的十分可爱,我看一眼便觉得这种人即使骄纵也不令人厌烦。
她玩着手里的帕子,俏生生的说道:“我一看两位妹妹就是有福之人,一定要尽早为皇帝诞下子嗣。”说罢,她还颇为得意的皇后一眼。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叫我们早点散去,有事儿尽管来问她,荣贵妃是有儿子的人,忙得很,就不要多叨扰她了。
我出了坤宁宫们,跟着一大帮妃子乌央乌央的往太后宫里走,宁儿姐姐就小声跟我说:“是不是可有意思了。”
我点点头:“是可有意思了。”
我想了想又问:“宁儿姐姐,那她们这么争,会不会让我们也不好过呀?”
宁儿姐姐摇摇头:“宫里规矩严着呢,也就荣贵妃仗着皇帝宠爱跟皇后娘娘打打嘴仗,我们看戏就行。”
我们一群人摇摇摆摆的去跟太后请安,皇帝也在这儿。我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皇上,他长得好高呀,还有胡子,看起来比哥哥大,比爹爹年轻。太后就不一样了,苍白者脸,虽然威严,但感觉有气无力的。
说了几句闲话,我们便告了退,散去以后,各自随着自家主位回宫,容嫔一回宫里就坐在窗口上绣荷包,我与宁儿姐姐瞪着眼看了一会儿,就也回屋歇息去了。
下午我谨记额娘教诲,在屋子里绣女红,果不其然绣的一塌糊涂,连忙藏起来不敢让别人知道。
到了黄昏傍晚,所有娘娘们都去御花园旁的观雨亭集合,等太监宣布皇上召幸。
老太监来了,说今日初三,按律原该召幸贵人,可有新人入宫,便点了钮祜禄氏常在的名字。
我好奇,在人群最末瞥了那个钮祜禄氏常在一眼,她看起来与我一般大,瓜子脸丹凤眼,却不见多少媚态,低垂着脸,看得出一股端庄矜持的气度。宁儿姐姐估计以为我心急,低低的在旁边说:“别急,宫里都是论资排辈的,常在位分比我高,应当今天侍寝,明儿就是你了。”
她说罢,还拍拍我的手背,轻轻的笑了。
当天晚上都过了亥时,我还在绥寿殿内与宁儿姐姐聊天。我们两相见恨晚,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便将上夜的宫女也喊了出去,站在门口等召。聊天之中我才知道她是赫舍里家旁支的旁支,因为嫡系的独女不肯入宫,才让她顶了名位,因为按照大清律,家中有女眷入宫,其他姐妹是可以免选的。
“不过呀,我也不后悔。”宁儿姐姐跟我说,“我父亲不过四品典仪,我进宫三年就做了宁贵人,也算得上光宗耀祖了。万一能生下一两个子嗣,那呀……祖上都冒青烟呢。”
她说这话,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微微的马车声,还伴着几声铃铛响,便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宁儿姐姐往后瞧了一眼,似乎在往长街上望,便对我说:“这是凤鸾春恩车,钮祜禄氏常在似乎是侍寝回来了。”
“侍寝回来?”我有些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皇上不喜欢她么?”
宁儿姐姐笑了:“怎么可能,我大清律法严谨,为防止皇上沉迷女色,除了在皇后宫中,是不许后妃侍候过夜的。因此都是凤鸾春恩车送过去,再接回来,你呀,明天就明白了。”
第二日,钮祜禄氏常在被赐了“平”字。当天下午还没等集合,就有嬷嬷来教导我如何侍寝了。
之前我在家修习时也听过几次,但这次更加详细,嬷嬷连比带画,我被听了个面红耳赤。宁儿姐姐在隔壁间吃吃的笑,笑的我更不好意思。
当天晚上侍寝,我坐在那凤鸾春恩车中穿过长街,不一会儿就到了养心殿。车门一开,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德宝在门前候着,亲自迎我进门。我自进门始头都没敢抬,皇上也没跟我说几句话,我看着红烛闪烁,养心殿内明黄色的暖帐一重接着一重,恍恍惚惚便过了一晚。那一晚,我就只觉得他很高很魁梧,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太监在外头喊:“是时候了”,我被便稀里糊涂的就回来了。
第二天,赐字也下来了,封我为婉答应。我端看着诏书里的婉字问道:“这个字是怎么定的?”
宁儿姐姐在旁一边绣着扇面,头也不抬的回答我:“无非是看皇上心情,皇上没空就看荣贵妃心情。不过呀,这都是赐字不算正式封号,若是晋了嫔,一宫主位,则会有礼部拟出三字供皇上挑选,那个是要记宝印宝册,入宗庙典籍的。所以像我,侍寝那晚皇上问我喜欢什么字,我说我不认字,只识的我自己的名字,皇上便取了宁答应这个字号。”
我好奇:“为什么是荣贵妃不是皇后?”
宁儿姐姐说:“因为皇后不识字而荣贵妃识,所以在这种事上,往往荣贵妃才说得上话。”
我点了点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