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开什么玩笑!逆贼不是正在攻打晋阳,他一个并州刺史,这时候不待在治所,到上党讨什么逆?!
然而只是一瞬,梁峰就反应了过来。司马腾说的逆贼,不是指刘渊和匈奴汉国,而是远在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他要出兵加入东海王的讨逆联军,攻打长安。如此一来,自然要从通过上党陉道。这他|妈根本就是打着出兵的旗号,逃离并州!
司马腾怎么会混到如此地步?他不管并州百姓死活,难道就不要自己的领地了?!
“主公!”段钦也面上变色,立刻道,“当说服东赢公留下,否则晋阳危矣!并州危矣!”
将军府的僚属难道不知道吗?梁峰脸色铁青,厉声道:“随我出城去迎!”
带上一千兵马,一路飞奔赶到襄垣县,梁峰迎面撞上了司马腾的队伍。当看到眼前这支“大军”时,他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只见目所能及,全都是车驾。载着金银珠宝,载着粮秣丝绢,还有那些神情惶惶,眉头紧皱的衣冠士族。被兵马拱卫的,是来自晋阳,乃至并州其他地方的高门望族。当听到了东赢公出逃的消息后,他们宛若成群结队的硕鼠,登上了这条小船。这不是一个人的逃亡,而是一个阶级的!面对这样一支洪流,任凭何等计策,都拦不住了!
深深吸了口气,梁峰一振衣袖,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连续赶了几天路,进入上党腹地,没了紧紧尾随在后的匈奴大军,司马腾下令扎营,在襄垣休整半日。一路上见了不少邬堡,还有新垦的田地,司马腾本想招梁子熙前来,跟他商量一下筹粮问题,未曾想对方就迎上了门。
“来的如此快?传他进来吧。”司马吩咐道。
不一会儿,梁峰便大步走进了营帐,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下官参见东赢公。”
司马腾摆出一副亲善面孔:“子熙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梁峰却没有起身,而是道:“敢问东赢公,晋阳、阳邑,可还留有足够兵马?”
没想到他问的如此直接,司马腾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自然是有的。我出兵,便是为了讨伐逆贼,迎回天子。等到天子回返洛阳,朝中安定,就能派兵剿灭匈奴贼寇。”
“那百姓呢?若无人耕种,城野皆空,何人养活这些将士?”梁峰又道。
面前之人眸光清亮,简直直刺人心。司马腾的面色越发冷了:“并非本公勒令他们离开,只是诸多世家想随大军前往司州、兖州,跟在了后面。”
“那下官恳请收容流民,安置在上党境内。有人,方才有地。若百姓离散,并州就要沦入匈奴之手!”梁峰衣袖一敛,郑重伏在了地上。
完全没想到梁峰恳求的会是这个,而不是力谏让他留在并州,司马腾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过这话也不无道理,若是人都跟着自己离开了,谁来种地?何处征兵?他只是想避开匈奴兵锋,还真没有把整个并州让出的打算。
面上神色微微一缓,司马腾道:“子熙果真一片赤诚。不过流民人数众多,上党一地,何能容养?”
“开垦官田,节衣缩食。只要肯留下,总有安置之法。何况上党兵少,若是匈奴大举来犯,无处征兵,恐成大祸。”梁峰见司马腾意动,飞快补充道。
这话才戳中了司马腾的软肋。若是上党丢了,莫说他无法再返回并州,就是司州、翼州的门户,也要落在敌人手中。这威胁的,可就是国朝的安危了。
“子熙言之有理。只要能挡住匈奴大军,你自可便宜行事。”反正不费自己气力,司马腾终于松口。
“谢东赢公!下官自当固守上党,力保司、翼咽喉要道!”只要有这句话,他就能放手收容流民,尽可能拦还有守土意识的百姓。至于士族和司马腾本人,根本不是他能加以掌控的事情了。
见梁峰这么干脆应了下来,司马腾心中又有些过意不去了。自己逃出并州不说,还把上党摆在了风口浪尖之处。谁料梁峰根本没有说什么,主动把一切重担揽在了身上,这可不就是国士之才吗?
想要让人卖命,就要多给些好处才行。司马腾思忖片刻,便道:“既然要抵御匈奴,也不好没有军职。我会向朝廷奏请,加你为威远将军,进乡侯。如此一来,也好指挥兵将。”
威远将军不过是杂号将军,与吴陵的破虏将军同级,都是五品,还不如令狐况的折冲将军排位靠前。这样的恩赏,说白是想让他肩负起守土的职责,又用军衔加以钳制,无法掌控所有兵力,实在算不得大方。
梁峰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对他而言,安顿流民才是首要任务。只要司马腾松了这个口,一切就好说。再次称谢,他才从站起身来:“不知东赢公一路粮草可缺?若是不足,下官想办法再筹出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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