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你说什么?父亲应下了婚事?!”香闺之中,一位少女面色惨白的直起身形,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贴身婢女。
“女郎,那梁太守也不算差,又出了名的俊美,不如就……”那婢女结结巴巴道劝道。
“不如什么?!我要嫁的是章……”
少女的声音还未脱口,婢女就赶忙掩了上来:“女郎!祸从口出,切勿声张!”
反应了过来,少女跌坐回了床上,秀美细长的凤眸中,顿时溢出薄泪:“我与章郎自幼相识,互定终生。为何要嫁那个鳏夫?还是没甚名气的梁氏!阿父好狠的心!既然不在乎门第,何不把我许给章郎?”
那婢子只觉得头大如斗,只恨早两年未曾阻挡两人私下交往。可是如今章郎君已经到了幽州,又如何赶回来娶女郎?
连忙递上绢帕,婢子轻叹一声:“女郎,这事实在由不得咱们。家主都应承了婚事,只怕过些日子,梁太守就要登门提亲……”
听到这话,少女捂着面呜呜哭了起来:“我不要回并州,不要嫁那病秧子……”
那副模样,看在眼里就让人心碎。婢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道:“女郎,你这样岂不是更伤身体?不如写封信,送给章郎君,也好让他知晓……”
听到丫鬟的话,那少女猛地抬起头来:“对,我要写信。章郎若是知晓,定会前来娶我!”
这可未必。婢女心中暗想,但是并未说出口来。只要自家女郎有了寄托,其他事情才好商量。成了别家新妇之后,这念想也会渐渐淡了吧。
连忙摆上纸笔,她侍候女郎写起了书信。也不知是气恼过甚,还是心中惧怕,今日少女下笔比平日都要快上几分。飞快写完一封短信,她小心翼翼把信叠了起来:“一定要交给章郎,让他来娶我!”
“女郎放心。”那婢女又安慰了几句,才退了出去。按了按怀中揣着的信封,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是谁都能有“偷香”之福。那为章郎君想娶王氏女,恐怕还是难了些。也罢,说不定这便是最后一封信了,还是要让那人知难而退才好。
定了定神,她移步向外院走去。
※
进入三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一直筹备的大军,也终于开拔。由周良为先锋,石鲜掌左翼,司马瑜坐镇中军,三万拼凑起来的人马,向着匈奴的国都离石席卷而去。
令狐况这次也随军而行,担任粮草后路。上党送来的粮秣,很是让他在军中打通了一些关系。能够掌管后军,也正因此。然而担负重任,他心中却无半分欣喜,只因他面前的兵士,都与流民相差无几。
这就是并州的现状了。只要是成年丁口,都要履行兵役。可是战火都扫荡了几回,还能留下多少可用之兵?军中不是老弱,就是饥馑,那些身穿破烂军袍的干瘦汉子,双眼中哪有取胜的信念?
东赢公不在并州,却并非不知这边的情形。局面败坏如斯,还要勉强攻打离石,实在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了。
可是令狐况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只能按照叔父和梁太守嘱托,好好守住了后军。就算前军败退,他们也要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然而这一仗,还是打的出乎想象的艰辛。大军只行到汾城,就遭遇匈奴围堵。前锋一触即溃,随后司马瑜扎下营盘,继续与敌人鏖战。可惜,主帅的顽强意志,无法决定兵士的战力。短短十几天,晋军四战皆败。好不容易筹建的军队,被打成了一盘散沙。
几位主将见势不妙,先后溃逃,把烂摊子扔给了后军和令狐况。
这可比令狐况以往接手的局面还要不堪!既要抵挡匈奴的围剿,又要派防备后军被溃兵冲散,还要保证那仅存的一批粮草,不被匈奴人夺去。简直拼上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勉强收拢残军,向晋阳方向退去。
说来也怪,匈奴这次并没有全力追击。倒像是尾随在羊群之后恶狼一般,时不时扑上来咬上一口,却没有把他们彻底剿灭的意思。如此亦退亦战,又有晋阳城派来的援兵,令狐况最终抢回的兵力,要远超预估。三万人马,只亡败了九千有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当他再次退回晋阳城时,一个消息,从西而来。
东海王的联军,终于击退了河间王的守兵。长驱直入,闯进了关中。
长安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