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使君岂不违了军令?”
上党那支偏师是要支援主力的,就这么跑去攻城,裴盾一定会把罪责全部推在梁峰头上。就算胜了,也未必能捞到好果子吃。
“战场瞬息万变,谁知会发生什么。听闻此次中军,由元君相随?”梁峰没有正面回答,话锋突然一转。
令狐盛背上立刻起了一层薄栗,这意思,难道是……
然而对面那双黑眸,锋锐无匹,又带着一种笃定的沉毅。话到嘴边,令狐盛却改了口:“……使君所言极是。出战自有风险,是福是祸,谁能料到?”
听到令狐盛如此作答,梁峰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次攻离石,仍旧凶险无比。还望令狐将军小心谨慎,切莫失了大军掌控。并州兵马所剩无几,全赖令狐将军保住这一点薪火了。”
“这个,末将定当竭力。”令狐盛这次答的就坚定多了。刚刚那一句话,几乎判了裴盾生死。看来这梁刺史是不准备放裴都督回晋阳了。然而只要不是自家动手,落人口实,令狐盛还真不介意在让那姓裴一了百了。反正要出战的是你,万一身死,也只能算是为国捐躯。至于自己,保住更多兵士性命,才是关键。
“对了。”令狐盛又想到一事,“若那白部鲜卑趁机攻打晋阳,如何是好?”
“晋阳和大军后路,由我来守。”梁峰答的干脆。
这一次,身为诱饵的,又岂止裴盾率领的并州兵马?晋阳城,也是一个活饵,只看是鱼死还是网破了。
没人比令狐盛更清楚这位使君麾下的战力,轻轻吁了口气,他再次躬身:“有使君坐镇,实乃并州之幸!”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下之分。换个其他都督或是刺史来,能比面前之人做的更好吗?令狐盛如今也算下定了决心,乱世之中还是要选值得投靠的人才行。而且梁家着实与并州有缘。当年梁习主政下,政通人和,戎狄皆退避三舍的景象,不知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还能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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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这次我们兄弟怕是再难聚首了。”军营之中,李骏也是满面苍凉。
谁能想到新任都督到来之后,会直接发兵攻打离石?而且好死不死,他这一部有战功无人脉,被选作了前锋。离石可是匈奴老巢啊!真个打起来,胜算几何实在难料,自己这好运,怕是走到头了!
“李兄此言太过丧气。出战总归是勇者胜,只要统军得当,不会损太多人马。”奕延这些日子也没少跟他们喝酒,早就混的熟了,开口劝道。
“那是你奕伯远!”李骏嘿了一声,“晋阳兵可不比上党,若是有你随军,怕是还好些。现在换个一心惦念河东的领军都督,还是自求多福吧。”
非但是李骏,就连他麾下那些将校也唉声叹气。下面人不晓得,但是他们这些将校早就听说了,姓裴的不地道,以并州兵救他河东本家。若不是军令如山,还有上官压着,怕是他们都要甩手不干。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啊?人家梁刺史来了,人人封赏守城之功。换正经的都督,倒是不顾他们死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刺史掌军呢!
“这些日来,李兄也勤于操练,兵士们多有进益,到了战场上,自有求生的机会。”奕延又道。
这点,李骏倒是没法反驳。虽然身为客将,但是人家奕延对自己着实不错,酒什么还是小事,那点操练指点,更是让人受益匪浅。只是不知这临阵磨的槍,够不够快,能不能挡下敌人?
“早知如此,就该再多练几日。”李骏苦笑道,“伯远,你们这些兵守在晋阳,可要当心。这晋阳城若是有失,才是万劫不复……啊呸!当然不会有失!”
李骏说完才发现这话太过丧气,连连呸了几口,想要祛除晦气。奕延面色却没什么变化:“李兄自当放心,只要使君在晋阳,此城就万万不会有失!”
他的语气极为果决,听得李骏心头都是一松。不到打仗的时候是觉不出来的,谁不想要这样的友军在自家侧翼呢?只是裴都督把城中守兵几乎全都征了去,与其留些老弱残兵,还真不如放奕延这伙人守城。
“也罢,都是命!”李骏啐了一口,端着酒碗长身而起,“若是这次平安归来,老子定上怀恩寺烧它三天三夜的香!再请贤弟你喝个痛快!”
突然提起怀恩寺,话里自然有些深意。李骏之前可是不信佛的。
奕延也起了身,举碗相迎:“李兄和诸兄弟勿忧,此战定能平安而归!”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奕延清楚,这些人的心,是彻底偏向了主公。只要他教得那些法子能起些作用,这支人马归来之后定能纳入主公麾下,成为另一支可用之兵。为了这个目标,他可想了不少法子了。
酒碗豪迈的撞在一处,又被喝的涓滴不剩。
两日之后,都督府誓师点兵,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向离石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