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继续搀扶,转而牵起了儿子的手。就这么慢慢吞吞向前厅挪去。
晓得自己刚刚反应过度,惹主公生气了,奕延僵了片刻,方才跟在父子二人身后,向前厅走去。
献贺的规模,一年大过一年。任谁听了,都难免心情激荡。然而今年梁荣却难得有些走神,不时悄然向主座看上一眼。阿父的神态并无变化,应对也极为流畅,只是看在眼里,总觉哪里有点奇怪。
小家伙暗自担忧,梁峰本人背上都冒汗了。跪坐席上,简直跟上刑相差仿佛。腰腿的酸痛也就算了,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传来的隐痛,才让人焦躁。不过这些,又完全不能流于表面,还要对付旁边那跟探照灯一样的盯视。奕延这小子,观察力用在别处不好吗?!
献贺完毕之后,又摆宴席。前后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等到宴毕起身时,梁峰真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保证自己安安稳稳站了起来。
梁荣似乎看出了些不妥,凑上前来:“阿父,你的腿……”
梁峰干笑一声:“无事,只是跪的麻了。昨夜实在缺眠,阿父要回去睡会儿,荣儿自可寻伙伴玩耍。”
既然父亲这么说了,梁荣只得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把儿子哄走了,梁峰慢慢吞吞回到了屋中。亏得奕延被同僚缠住了,否则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梁峰探了探脑门,摸不出究竟还发不发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脱了衣衫,又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次醒来时,一大坨阴影杵在面前。梁峰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你怎么又来了?”
“主公还有些发热……”奕延神态里的不安似乎又加重了。
梁峰叹了口气:“就是点炎症,转天就好了。”
听到这话,奕延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可是昨夜伤到了……那处?这药是姜医生给的,止血消炎,很是好用。”
“等等,你去找姜达了?”梁峰唬了一跳。
奕延赶忙辩解:“是军中的疗伤药。主公,还是涂些药吧。发热拖不得……”
说着,他竟然不等梁峰答应,合身把他抱在了怀中,一只手滑入了中衣。
梁峰也是睡得昏昏沉沉,不急防备。一下被抱了个满怀,心头火简直都要窜上来了:“奕伯远!”
那人却把他拥的更紧了些,修长的手指毫不迟疑,叩开门户,把药涂了进去。那药有些微凉,滑滑润润,倒不难受。不过这事荒唐的简直有些伤自尊了。梁峰想要发火,然而话到嘴边,突然噎了回去。
那只涂药的手是稳的,但是紧靠着的身体,却在微颤。一觉醒来,最珍视的人因自己生病,该是什么感觉?这小子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处|男,没吓掉魂儿就不错了。
一想到这个,心头火莫名就灭了大半。后面的感觉,立刻鲜明起来。药膏的清凉抵消了那干涩的痛楚,粗糙的指尖揉在嫩肉上,勾起了销|魂的记忆。梁峰咬紧了牙关,把头抵在了对方肩上。
“主公,可是痛了?”奕延的手指僵住了,不敢继续动作。
“涂你药!”这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
语气虽然不善,但是奕延敏锐的察觉,怀中之人似乎放弃了挣扎,一直绷紧的心神,也是一松。深深吸了口气,他又涂起药来。
两人贴的极近,动作又过分私密,本该生出些旖旎。可是不知怎地,那些遐思并未泛滥,反倒生出些气息交融的温存来。
密密涂了一层药膏,奕延抽出了手指,正想安抚似的揉揉对方脊背。谁料窗外传来了一声清晰的锣响。
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想要起身,却被梁峰环住了肩头。
“日食罢了。”
有点懒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奕延的耳根骤然红了,放松了身体。是了,今天有日食,要按俗例敲锣呐喊,驱走天狗。他都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嘴唇动了动,奕延终是轻声道:“是我不好,伤了主公……”
梁峰嗤笑一声:“这算什么伤?”
当年他重伤住院,都没喊过痛呢。这点小事,真的没放在心上,更多是尴尬。不过知道这小子比他还慌,诡异的满足感就涌上来了。实在是劣根性。
“主公不怪我莽撞?”奕延小心问道。
凭良心,一个雏儿能忍成昨天那样,简直可以颁奖了。梁峰却故意轻啧一声:“技术太差。”
这话的意思,奕延一下就听懂了,耳根红晕阔的更大,手却牢牢拥住了对方的腰肢:“蒙主公不弃,我定好好研习……”
你想找谁研习?还没来得及吐槽,温热的唇就噙在他的唇上。
窗外,天色由明转暗,锣声愈发喧嚣。然而屋中之人,谁也未曾理会。
立在门外,梁荣皱起了眉峰:“阿父还未醒来?”
日食扰人心乱,梁荣本想探探阿父,顺便同他一起观看这异象。谁料被仆役拦在了门外。
那仆从低眉顺眼道:“奕将军刚刚面见主公,怕是有要事相商。”
奕延又去见阿父了?梁荣其实也知道,奕延是父亲最信赖的将领,一直住在刺史府中。两人也常常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古怪……
又望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梁荣没有再让仆役禀报,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