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要结婚了

    听到叶儿母亲竟然那么爽快的答应我和叶儿结婚的事，我显得并没有那种想象中的一蹦三尺高的欣喜若狂的样子，而是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当回到家，我把叶儿妈妈同意我们国庆节结婚的事告诉母亲时，当然我没有把关于那封信的事情告诉母亲，只见母亲很高兴的说：“正好你也马上放暑假了，利用假期在家好好收拾收拾房子，再和她家商量一下，看需不需要两家一同置办一点家具之类的。”母亲说完，又有点生气的说道：“也不知她家是怎么想的，上次不同意你们国庆节结婚，这次怎么这么爽快就同意了？一会一个主意。”我说我怎么知道呀，也许是叶儿背后在她妈妈那里经常催促的吧。母亲突然好像有点恍然大悟似的兴奋的问：“是不是叶儿怀孕了？这么长时间叶儿没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儿怀孕了？”母亲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我也不知道，等叶儿下次来了，你自己去问叶儿。”我没好气的对母亲说。

    周六，我依旧早早地来到了叶儿家，经过了一个星期，上次因为那封信而闹得不愉快早就因为我们的再次相见，忘得一干二净、烟消云散。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只是想着她的美好、希翼着着你们的未来，头脑变得迟钝，往往忽略了某些本质的东西，只有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有些人即使撞了南墙还不知道回头，最后悲情所伤、甚至以身殉情，世间百态，天天都在演绎着多少痴男怨女的故事呀。。。。。。

    我和叶儿母亲谈了我们结婚需要准备的有关事情，包括聘礼。叶儿母亲说，他们这么多年以来，养大了四个孩子，实属不易，女儿出嫁都是没有嫁妆的，她也不要什么聘礼，只要到时候替叶儿买几身衣服鞋袜之类的就可以了，如果宽裕，可以考虑买点首饰给叶儿，其他的就没有什么过多的礼数了，“好女不穿嫁郎衣，好男不吃分家饭”，以后的生活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是的，在这个物质生活相对贫乏的年代里，大家的日子过得都是紧巴巴的。当我回家把叶儿母亲关于我们结婚的具体要求告诉母亲时，母亲说道，那就依照他们家的要求来置办婚礼吧，至于他们家的陪嫁，“陪不尽的闺女，过不尽的年”，作为我们婆家，本来也不应该要求人家什么的，人家把一个闺女养大了二十年，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只要你们婚后好好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我知道，我们家的生活也不是富裕，我一个月才三百左右的工资实属少的可怜，这是一个脑体收入倒挂的年代，也是经济急剧发生着变化的年代。因为到处在搞经济开发，原本我辛辛苦苦努力学习才考上了师范学校，才有了令人羡慕的工作和城市户口本，可是却几乎在一夜之间，我的所有努力都打了水漂。

    我们这里属于城乡结合部，经济开发把我们这些当地人的土地变成了一座座的厂房，我们这些当地人也以“土地带人”“农转非”的名义纷纷变成了城市户口，并且安置了工作。

    最可恨又可气的是我的小学那几个同学，只要我们同学小聚，他们总是拿我说事，总是在耻笑我。他们当初和我在一个小学一个班级就读时，这几个人学习几乎都是一塌糊涂，每当老师上课提他们回答问题时，他们脸总是涨的通红，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屁来，即使回答了老师的问题，也是结结巴巴、答非所问，引来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这时老师总是把希望留给我，我也不负老师的期望，总是能够响亮流利准确的回答出老师的问题，这时老师总是拿我作为他们的榜样，要他们向我好好学习。

    可是，就是这么几个人，他们却几乎在一夜之间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他们转了户口，变成当时令人羡慕的城市人，而且都被安置了工作，因为没有什么文化，所以这几个人又被安置在同一个单位“市政园林管理处”工作。他们说，你不要看你当个老师，好像名义上好听一点，可是你当初的那么多的努力，我们一夜之间都追上来了，而且比你混的更好！我们也是城市户口了，虽然我们不像你们老师那样坐办公室，但是我们工作轻松，没有那么多学生天天惹我们生气，我们只是扫扫马路剪剪花草，可是我们现在的每个月工资是七百多，比你的两倍还要多，以后打死我也不让自己的孩子拼命读书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在当时却是真实的现象。

    是呀，这么多年来，我也在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个人的努力和命运的安排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关系？到底有没有关系？就是到现在，想起这个命题，还是让我感到云里雾里的。

    我们单位有一位退休教师，他总是说自己一辈子也没教过几年书，却享受着退休教师比较高的工资待遇，有时自己都感到汗颜。原来，他家祖上是有钱的大地主，年轻的时候当了几年小学教师，后来因为一场运动，自己的阶级成分不好，被下放农村劳动改造，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后来政策落实，他又回到了他的讲台，又开始当上他的老师了，可是，工作可以找回，时间却永远回不去了。因为那十几年在农村劳动改造，身体落下了许多病根，况且自己的年纪已大，再回到教室给孩子们上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学校只好安排他做一些后勤方面的杂务，就这样没干几年就到了退休年龄。

    退休了，一个真的没教过几年书的老教师就这样退休了。

    世事无常，人这一辈子，有时真的是说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