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后的日子

    叶儿亮嫁的那天，天气是出奇的糟糕；而我娶妻的那天，天气又是出奇的晴朗。母亲总是说，叶儿亮嫁的那天可是苦了叶儿，因为那场下了一整天的雨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不方便。婚后几天，我们享受了难得的假期，虽然我们在婚前已经住在一起了，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是很奇妙，仅仅因为有了结婚的这种仪式，现在我们在一起和婚前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完全的不一样。

    房子是新刷好的，家具是新做的，床上的一切都是新的，我们穿的衣服也是新的。。。。。。一切都是新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崭新的味道，好像一切从未来过，我们两人就是一张白纸，洁白的干净的白纸，往后余生，婚姻的岁月将在这张白纸上不断地涂抹，那将是一张多么灿烂艳丽让人羡慕的图画呀！我和叶儿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我们将一起拿起婚姻的画笔，替我们的未来一笔一笔的勾画、着色。

    叶儿怀孕已经有两三个月了，体型已经开始有了变化，只有天天呆在家里，也没法出去找工作，需要的时候叶儿会帮着母亲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我们婚后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当时我的哥哥姐姐已经成家，一个弟弟没有成家，那时我的爷爷已经八十岁左右了，身体很好，四世同堂，一大家子的生活真的是很不容易的，光是天天的一日三餐就很让母亲忙碌的。叶儿总是很懂事的帮着母亲打理一家的一日三餐。母亲总是不肯要叶儿帮忙，但是叶儿一个人在家有时也是实在无聊，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有手机、电脑等等可以用来消遣的各类电子产品，家中唯一的可以用来消遣的就是一台很小的14寸的黑白电视机。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天天晚上准会按时播放两集很流行的电视连续剧，叫做“北京人在纽约”，有一句台词“一般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部电视剧里的。

    每天到我快要下班的时候，叶儿总会提前走到路口，在那里等着我下班，然后一同回家吃饭。如果哪天我下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街上买点水果、糕点之类的然后再回家，叶儿总是很着急，见到我之后也总是嗔怪我没有提前告诉她，让她感觉很是着急担心。

    我们在我们婚姻的这块画布上小心翼翼的一笔一划的涂抹着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的色彩，生活真的很美好，幸福来得也是那么很突然，和叶儿恋爱很突然，叶儿怀孕很突然，就是我和叶儿结婚也是叶儿母亲那么突然改变注意就答应了，爱，自有天意。

    关于叶儿怀孕，母亲在背后对我说，希望我去医院找找熟人，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男孩，如果是女孩就流产，直到是男孩再决定生下来。母亲这个荒唐的决定当时就被我拒绝了，叶儿肚子中的宝宝是老天送给我和叶儿最好的礼物，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和叶儿都定当好好珍惜保护，我们一定会把宝宝生下来，而且以后要好好抚育我们的宝宝长大成人。

    不过，也许我当时对母亲的拒绝的话有点语气硬了点，母亲几天都没有高兴起来。我的母亲不像叶儿母亲，母亲属于那种温柔贤惠吃苦耐劳型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自己一个人在承受着，而且从来不会大喊大叫，更不可能骂我们的，我们几个兄弟的性格也很像我的母亲，属于坏不起来的那种温柔类型的人。而叶儿的母亲也属于吃苦耐劳，但是体现在叶儿母亲身上更多的是专横跋扈，遇事大喊大叫，脾气暴躁，对孩子总是大声的叱骂，她的意志就是你的意志，你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只要她从小渔船上一回到家，家里必定就是鸡飞狗跳的让人胆战心惊的日子，就是家中养的猫咪只要看到她回家了，也都早早的溜走了。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叶儿，母亲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也不能全都怪母亲。

    几千年的农耕社会文明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我父母那一辈人的头脑中了。田间地头，争地抢水、收谷晒粮，哪一样不需要男人来担当?居家生活，挑水劈柴、延续香火，哪一样不要男人来完成？女孩只是将来的外家女，怎能担此重任？！我深深的理解我的父母那一辈人的想法，不过，现在正在由农耕社会向着工业文明社会快速的转变着，生男生女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已经失去了他们本身作为社会劳动力的最初的价值，可是我的父辈这代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够转变过来的。

    我的哥哥因为想要个男孩，一连生了四个，都是女孩，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检查，到现在躲在外面还没有回家。不过，我的哥哥不打算再生了，他们认命了，主要原因不是认命，而是如果再继续生下去的话，恐怕一定是没有养活孩子能力的。所以，我的父母就把希望寄托在我和叶儿身上，我深深体会他们的苦衷。

    可是，我和叶儿是不可能那样一个一个生下去直生到男孩为止的，因为我有我的正式工作，那个年代对于违反计划生育这一基本国策的行为，处罚是相当严厉的。

    当时流行一句话,"有钱人买着生，没钱人偷着生。”像我这样的情况属于不敢生，如若违反，必定会被开除公职的。我不怪我的母亲当时的想法，为了不被开除公职，我们唯一的方法就是到医院找人做性别鉴定，然后人为的决定自己生男孩还是生女孩?，这不是我和叶儿所愿意看到的。

    我和叶儿在刚得知怀孕的消息时就已经决定好了，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不会去托人做性别鉴定的，更不会人为的去决定生男孩还是女孩的，这是老天对于我们的恩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将欣然接受。

    我的母亲不是叶儿的母亲。母亲看我态度已决，只好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合十，不停地祷告，祈祷老天爷让我们生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