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湖光山水色,?头顶的阳光撒下来,陈明夜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一片祥和景象,微微眯了眯眼睛。
“小师弟,我们要去找找是谁在做坏事吗?”小红依旧还有些义愤填膺。
“去哪找呢?”陈明夜看着浩大的湖面,耸了耸肩,“这云梦泽,一眼都看不到边,更遑论找一个人。”
小红不开心地皱了皱小鼻子:“哼,小红想到这样的人就不开心,为了自己一个人,去害那么多的人。”
陈明夜淡淡道:“这世上,为一己私欲,侵吞天下的人都有,这样的,又能算什么呢?”
船夫撑起船篙,在后面应了一句:“虽然不知道公子你们在说什么,老头子还是要说一句,我们在这云梦泽,真的见过很多奇异的景象,说不得这湖里真有神仙呢。”
“哪算得上什么神仙,”陈明夜笑了笑,“不过是凡夫俗人窥长生之事,人间修道欲入天门罢了。”
“公子您这说的可是厉害了,”船夫叹了口气,“就像今早那个一剑能刺堂堂王爷的刺客,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和神仙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陈明夜摇了摇头:“再厉害的人,也只是一个人罢了,杀不了那王爷,不还是得跑。”
船夫拍了拍手中的船篙,哈哈一笑:“公子说笑了,那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咱这一辈子都没机会说上句话,更别说敢去动手了,就这来说,那个刺客已经是神仙啦。”
“才不是咧,”小红手撑着下巴突然插嘴道,“老爷爷说的不对,那个人还没有那个拿枪的老爷爷厉害咧,”
船夫愣了下,转而有些不信道:“小姑娘你是没看的清楚吧,我们这些人靠着楼船可是看得清楚,那刺客一剑就把王爷刺伤了,拿枪的老头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陈明夜笑了笑:“这些个事,咱们看得当个闲聊罢了,哪要计较得这么真切,”
船夫哈哈一笑:“公子说的是,咱们说笑些事便好了,那些个神仙人物,看看便好了。”
陈明夜转过身来,伸手给小红倒了杯茶水:“一会游完了湖,想再去哪里逛逛吗?”
小红接过杯子,微微犹豫了下说道:“小师弟,你是不是还挺着急赶路的,咱们已经玩了两日了,若是急的话,咱们接着赶路就是了。”
陈明夜眼睛落在小丫头的身上,轻笑一声:“小红什么时候还知道替我考虑了?”
小红“哼”了一声,似乎对于陈明夜的话很不满:“小红可是很懂事的哦。”
陈明夜想了想道:“罢了,一时半会也急不来,京都之会还有一月有余,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只怕吴峰主到时候要怪罪下来了。”
“嘻嘻,”小红一听他的话,立马开心地歪了歪脑袋,漾出了一抹笑意,“吴伯伯人很好哒,只要我们不惹事,他肯定不会怪我们的。”
陈明夜面色有些古怪,总觉得小红和这些青玄峰主、长老的关系有些奇怪。
两人这么说着,船夫却是一路荡开清涟,一路往湖深处而去。
云梦湖光,单就诗句而言,怕有千百首咏词。陈明夜看着眼前的大好景色,那些曾经埋在记忆深处的句子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连带那些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似乎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吸回日月过千顷,铺尽星河剩一重。”他看着湖水,不由得轻轻念出一句。
“昔闻云梦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记忆逐渐涌现出,他喃喃着,又是一句。
小红看得有些奇怪,却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打量着他的神色。
陈明夜长叹了一口气,记忆里那个原本面目模糊的病秧子师傅,此刻似乎又站在了他的眼前。
“先生……”他轻轻握拳,转而又有些颓然地松开。
李经纬,他自幼念书起,便拜师的识字先生,是他的第一个先生,也是唯一的一个先生。
李先生的身子并不好,经常需要喝药,三伏三九,都是自己起来熬的药,再为他准备功课。就这么寒来暑往,从来有过懈怠过。
他自认是倦怠的性子,若非是先生的教导,恐怕早已野得没边了。那时候,记得最清楚的,往往都是这些话。
“今日的字可练完了?”
“让你背的诗,可会了?念给我听听。”
“怎么,看好了?那把这句话的释义说给我说说。”
……
他七岁之时,祖剑剑气入体,大病一场,身子再无练武的可能,先生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说。
“无妨,男儿青史留名,并非都是要武艺卓绝,读书也是可以的。”
他年少轻狂,与好友游遍京都,纵情声色,先生未有责罚,只是一直在他房里,等到他回来时才说。
“世间诸事,体验一番,都是好的,但凡事需记得心中有数,底线需在。”
他和父亲带着小队巡逻北州边境,与北漠的游骑不期而遇,两军交锋,他肩中流矢,伤势很重。先生本是受不得风寒,经不住长途奔波的,因此一直在府内养病,但那一次却拖着病体,亲自到了边境来看他。先生自己熬药,还要在军营之中照看他,那时候,先生也只是说。
“不怕,生死有什么怕的,体验过生死,才知道怎样好好的生,怎样坦然地死。”
后来,先生的病一直没有痊愈,终于在一个冬天,再也没有熬住,彻底倒了下去。
只是先生躺在病榻之上,直至最后弥留之际,都还是想着他,将他唤到身前嘱咐了一句。
“小明夜,要记住读书修行之事,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往后,你要靠自觉了。”
他哭着应下,那个在爷爷走后发誓再不会流泪的少年,再一次哭的肆无顾忌。
“傻小子,哭什么,我李经纬的弟子,可丢不起这个人。”先生看着他轻声说着。
那个明明病重,最后时分几乎每一刻都是煎熬的男人,却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于是克制着自己,狠狠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先生却轻轻冲着他笑了笑。
“罢了,哪有那么多的拘束,活在世上,对自己好点。李经纬有你这个弟子,挺好的。”
那是先生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他至今都没有忘过的话。
一朝家恨,他被仇恨蒙蔽的心渐渐都快将那些寡淡却意味深长的话忘掉,却在此刻不由自主的一句诗中想起来了曾经一幕一幕。
那个一身青衫,一边咳着嗽一边吟诵着千古绝句的男人啊。
先生,陈明夜让您失望了,他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另一边,小红看着眼前心绪突而起伏的陈明夜,有些困惑:“小师弟,你怎么了?”
船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老头子看惯了这山水,心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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