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月夕佳节，我终于盼来了入宫以来的第一场宫宴。

    嫔妃们按照位分高低自觉排排坐，各自闲聊着，我坐得离梅德妃远些，又与旁的嫔妃不熟识，只得乖乖坐着等宫宴开始。

    “呦，这不是文嫔吗！”身旁的女子似乎不甘寂寞，拉着我阴阳怪气了起来。我思索了一会，想起她是钟粹宫的一位婕妤。

    “婕妤姐姐安好。”我实在想不起她的封号或是姓氏，只得以姐姐称呼她。

    “本嫔可不敢和文嫔姐妹相称，文嫔你备受皇恩又出身高贵，哪是我这种不得宠的小门小户高攀的呀！”

    “姐姐说笑了，嫔妾家父与姐姐的父亲都是皇上的臣子，姐姐与我也都是皇上的嫔妃，哪有什么高攀一说呢。”我实在不喜欢这位婕妤的阴阳怪气，真想狠狠凶她一顿，让她知道怎么好好说话。

    “不愧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嫡出女儿，说话都这么好听。”这位婕妤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和她另一边和妃子说话去了。

    我暗自松口气，无奈地看了眼身后的阿艺，却盼着宫宴赶紧结束了。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三位大人物终于来了，宫宴也终于正式开始了。

    想出人头地的嫔妃们纷纷开始献艺，就连我身边的那位婕妤也上前献舞。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嫔妾不才，略献拙技，望博得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一笑。”

    “甄婕妤有心了。”皇后娘娘可真厉害，记得这么多人姓甚名谁。

    甄婕妤取了一枝绒布梅花，伴随着轻巧的配乐开始了她的献舞。

    只是随着这支舞的开始，皇上与皇后也逐渐变了脸色。

    舞到最后，皇上拍案而起：“大胆！”

    不明真相的满宫嫔妃赶紧跪下，却个个不敢出声，跳舞的甄婕妤更是瑟瑟发抖却一脸不解，从刚才她跳舞时的表情看，她还觉得自己舞得不错，可以重得盛宠呢。

    “甄婕妤此舞当真是大不敬！拉下去杖责三十打入冷宫！”

    这一舞，断送了自己的后半生，虽然没几个人明白此舞是如何大不敬的。

    “皇上息怒，今日佳节断不可如此动气。”皇后赶紧劝皇上。

    太后也开口到：“你们这些嫔妃，伺候好皇上给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最要紧的，别像那个甄氏一样，光想着投机取巧，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臣妾等谨遵太后教诲。”

    “要说开枝散叶，儿臣倒有个好消息要禀报皇上太后。敏贤妃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皇后赶紧转移话题。

    “果真吗？”皇上果然消了气，脸上也见了笑。

    “回皇上，臣妾确是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贤妃上前盈盈一拜。

    “爱妃不必多礼！快快坐好！”皇上忙阻止她行礼，“这可太好了，这可是爱妃自从王府以来的头胎，可定好好好小心，这孩子必得平平安安地给朕生下来！”

    “臣妾也这么想的，便吩咐了梅德妃照料贤妃妹妹。臣妾想着，梅德妃与世无争又与贤妃妹妹一同出自王府，定会照顾好贤妃妹妹的胎的！”皇后赶紧接话。

    “皇后做得好。德妃，你可要好生照看贤妃。”皇上总算看了梅德妃一眼，却又关切地看回贤妃，“自从朕登基，爱妃就一直做贤妃，如今有孕这位分也该晋一晋了。正好今日月夕佳节，贤妃——就晋为敏贵妃吧，待贵妃生产完便可协助皇后涉六宫事。”

    “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敏贤妃，不，敏贵妃欣喜谢恩。

    后半场的宫宴完全成为了贵妃的专场，似乎先前甄婕妤的事只是个插曲。

    我看不清梅德妃有什么表情，却也替她感到难过。天子薄情，梅德妃与皇上青梅竹马年少情深，怎的如今却是这般模样？

    宫宴结束，我与梅德妃一同回了咸福宫。梅德妃似乎看出我满腹疑问，轻声道：“依儿，这便是咱们的皇上。他宠你时，你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你，可一旦他不宠你了，今日的甄婕妤可能就是下场。”顿了顿，她突然笑了：“那红梅一舞，竟被皇上说成是大不敬！哈哈！”

    “德妃姐姐，为何...”我实在不解，只得出声询问。

    “红梅舞，是我与皇上年少时一起看过的舞，也是他当年最喜欢看我跳的舞。”

    “他给了我‘梅’字为封号，说他与我的情全在这个字里了。”

    “可如今这舞却成了大不敬，真是好笑，那我与他的过去算什么？”

    我不知该不该问梅德妃和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默默听着梅德妃的自嘲，把疑问藏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