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又闹起来了。”
李胜男听见动静,嫌弃地瞥了眼窗户,示意宋春安:
“去把窗户关严,没完了还。”
宋春安依言关窗,隔窗多看了那边两眼,眉头微皱:
“来弟怎么一直没见。”
李胜男一听那一家子就头疼,没好气地说:
“十四五的大姑娘了,还能丢了她?别管了。”
宋春安心里不踏实,过来捏了把闺女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下炕穿鞋:
“我还得去找二哥说道说道。”
李胜男忙喊住他:
“你快歇歇吧。马上要去队里上工,二哥哪有那个闲工夫听你掰扯?你快先顾着你自己个儿闺女吧。快拿衣裳给宝儿换上,小丫头知道害臊了呢。”
宋春安一听上工俩字,腿肚子就开始转筋。
“哎哟媳妇不行,我腿疼。”
李胜男瞧着他那浮夸的演技,白他一眼:
“跟我这还装呢?你问问你闺女,你演的她信不信。”
宋春安当真靠在闺女枕头上问她:
“宝儿,爹腿疼,你心疼不?”
宋瓷被她爹不走心的表演惊到!
她爹平常在生产队,就是这样跟大队长请假偷懒的?
这演技烂到,她一个四岁小孩都骗不过去好吗。
不过她是看出来了,她爹这人聪明,嘴皮子利索,说不定就能叫他掰扯出“皇帝的新衣”之类的奇葩效果,叫人无话可说。
再说了,这是她亲爹,她得护着!
“心疼。爹在家歇着,陪宝儿。”
宋瓷顺嘴说出自称,老脸就是一红。
噫,有点羞耻。
“好闺女!”
宋春安一口啃在她腮帮子上,扭头得意地看媳妇,潜台词就差写在脸上:
看,我闺女信了!
李胜男没眼看,干脆自己下地开柜子拿衣裳给闺女穿。
“我看你也就五岁,我跟养了俩孩子一样。”
宋春安不以为忤,厚脸皮地认下,又去逗闺女说话:
“宝儿,你妈不讲理,非说我五岁。那宝儿不能叫我爹了,要喊哥。”
宋瓷被他胡茬子蹭得脸上痒痒,使劲伸手去推他脸。
“妈妈救命,好痒哈哈。”
宋春安见闺女精神,逗得越发起劲,不但拿下巴去拱闺女的小脸,还隔着薄被轻轻拿手指去挠她肚子上的痒痒肉,把个小丫头乐得咯咯的。
他还要问:
“宝儿,你说你妈几岁?这么小心眼儿,是不是像三岁小孩儿?比咱俩都小,她就是个妹妹!”
李胜男一把丢过闺女的小兜兜来,没好气地笑骂:
“姐永远十八岁!”
西屋里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将东厢房那边传来的动静淹没。
堂屋座钟当地敲了一声,随即外头传来响亮的锣响,大队长喊社员上工了。
宋老太在堂屋中气十足地喊人。
宋春安答应着,磨磨蹭蹭出去,给媳妇请假:
“孩子病着,叫李胜男在家看着,刚好今天轮到她做饭。”
宋老太撩开西屋门帘子看一眼,见儿媳妇正给孙女穿小花裤衩,肚皮上的红兜兜上光光的,啥也没给孩子绣,屋子里还有一股子姜汤味。
“奶!”
宋瓷小脸红扑扑地喊人,是刚才被她爹闹的。
宋老太赶紧放下门帘子挡风,哎一声,笑得慈祥:
“你跟你妈在家,奶上工去了,晚上叫你妈给你炖鸡蛋羹。”
宋瓷口水泛滥,笑得越发甜:
“好!奶别太辛苦了,不要中暑,叫我大爷他们多干点。我妈教了,这叫有事弟子服其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