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漫漫

    最初吸烟的时候，还是在高中时代。玩世不恭，纯粹是为了吸烟而吸烟。常常是一群假装看破红尘的无知少年躲进寝室，插好门闩，然后正事般的叼着个烟吞云吐雾，嘴巴里含上一阵子象征性的转个圈，再吐出来。那时候事没有什么烟瘾的，年少，刺激，或者吸烟的时候更像个男人吧。

    突然有一天，又不屑于这种装模作样的姿态。强子说：吸烟也必须做出个模样，这么下去简直要侮辱了烟民。于是，他率先跨入了烟民的行列，残忍的戕害他的肺子去了。第一口烟呛的他眼泪直流，差点就窒息掉。我们笑他不自量力，遭到反驳：你们敢么？一群孬种的男人！就这么一句话，刺激了我们错乱的神经，导致我们四个烟民的诞生：我，强子，阿磊，邢哥。大兵是个很乖的孩子，没有随了我们一块堕落。至于阿飞，我们一直喊他姑娘。

    就这样，四个少年为了年少时那点可怜的尊严，也就与烟结下了不解之缘。强子曾经跟我说：崔子，你抽的是一种心情。而我，则抽男人的潇洒。这句话，我一直记到了今天，难以释怀。阿磊是一个节制的男孩，严格规定了自己抽烟的数量。只有在吃过饭后，才点上一支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邢哥抽的很凶，可以和我媲美。我们曾经就着瓜子，抽掉整整两包的烟。那次的缘由说来可笑，他问我知不知道抽烟也是可以吃醉的，我表示怀疑，就拗着性子陪他上演了那场闹剧。

    再到后来，我们就毕业了。强子去了西安，学了土木工程。阿磊也南下，寻找他小语种的梦想。邢个和我一样的没出息，依旧滞留在河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着北京遥相呼应。几个人就这么的分开，跨过高考那道坎后便都远走，奔自己的前程去了。

    以上，是我盯着一颗家乡特产的香烟想到的全部，那些停留的残缺不堪的记忆。此时此刻，我正在拾掇着年少时那些值得珍惜的东西。指间定然夹着半截的香烟，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牌子香烟，独自品味着侵入骨髓的疼痛。那种来自肺部的痛楚可以让我清醒，安静，我会借此将心中的不快狠狠的吐出。可以说，现在我依旧是个学生，唯一不同的是香烟已经成了我的情人。

    我通常把男人抽烟，看做是一种习惯。指间燃烧的是香烟，心中翻腾的是心事。至此，终于明白强子曾经对我说的话语。等到烟燃尽了，烫着了手指，虚幻都一一的褪去，面对的依旧是灼痛的现实。或心痛，或无奈，或怀念，或寂寞。这些是对生活的疼痛和感悟，也许是学业的落魄和无奈，也许是亲人的不解，也许是失去最爱后念念不舍与一场深刻的反思，也许是对逝去的美好的一种怀念。

    也时常在一个人的时候，点燃那颗烟，想着北方的邢哥也是如此的举动，自己便不再孤独，就像是与情人的一次无休止的调情。烟雾在腹中与寂寞纠结，吐出了往昔的流年。于是，深刻的思念，想着我们四兄弟寂寞的狂欢。然而，却已不再。这个时候，我会更加的胡思乱想，会觉的活着很累，就像是陀螺般不停的旋转。那只邪恶的鞭子，还紧紧的牵着命运的纤绳。我在等待，等着可以停下来，等着可以忘却，等着可以不再怀念，等着可以再次回到那种充满生命的斗志和激情的年代，去过一种有滋有味的生活，以此来证明我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我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一切，也没有办法接受因为理智的判断而不敢去尝试未知，更不愿为了照顾别人的情绪而否决自己的初衷。我知道也许会痛苦，可是值得。

    现在，我已经把自己的心情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一颗香烟，真的觉得自己很龌龊，丧失了男人的根本。可是，习以为常是可悲的，一切自以为是的堡垒会顷刻溃不成军。我只有想念，想念飞逝的日子，想念即将终结的人生，和那群无所事事的少年。

    20091204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