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寿,普天同庆。
寿诞未到之前,皇帝除了大赦天下,更让光禄寺连同御膳房揉面掐型做出许多寿桃、面龟送给平民百姓同乐。
寿诞当天,烟花齐放,宵禁延到丑时,护城河上、大街牌褛,到处张灯结彩,不输年节热闹。
酒宴摆在大殿,按照官员品阶安排座位,由外而内,由低到高,坐的位置越往里靠,身份地位相对越高。
欢宴不久,皇帝摆驾御花园。
这是家宴,宫廷的珍馐佳肴流水般地送上来,来喜儿尽管饿得前胸贴后背,皇上皇后没有动作她连拿一块香气四溢的桂花糕来填肚子都不敢。
家眷和有功名的官员是得分开进宫门的,她让一个年老的宫廷事务总管给带进了慈寿宫,在那边,三三两两,都是各家官爵的家眷女宠。
她站的地方可以看见华丽的宫灯在九曲桥的水波上荡漾,丝竹管弦,宫女像流水般地进进出出,守卫森严得连只虫也逃不出去。
大家等着等着,没人敢撒开嗓门说话,倒是陪同她一起来的芍药是国舅爷的甥女,对这种宫廷宴会亳不畏惧,大方地喝着皇后送过来的香茶,一边对这衣香鬓影评头论足。
“喜儿姐姐,我说你别把那些挑衅的眼神往心里头放,她们只是对你好奇,知道你会出席这宴会,趁机来瞧瞧让项大哥赞不绝口的娘子生成什么样子。”
“我?”来喜儿摸脸。
用言语来排挤她,这是自以为高贵的人不齿的,可她们偏生对她好奇,不来瞧她有没有三头六臂会跟同侪姐妹失了话题。
“项大哥现在有战功,又一表人才,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女儿想嫁给他呢,不过据我舅舅说,不管谁来谈亲事都是热脸贴冷**,项大哥统统婉拒了。”一个十几岁姑娘讲话没心眼,把项穹苍不在意也不曾向喜儿提及的事情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这样啊”她早知道自己的夫君容貌不俗,如今身在庙堂,想要乘龙快婧,给女儿找个体面丈夫的高官还真不少。
她是坐井观天的青蛙,居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这么多人抢着要。
“喜儿姐,其实你根本不用怕项大哥对那些女官千金们有兴趣,这次他把你带出来,就是要让那些狐媚子死心的。”芍药看喜儿笑得为难,敲敲自己的头,她老是常为说错话闯祸,这次,舅舅可是严厉交代,出门要少说话,这会儿,回家不会要挨揍吧?
不过她毕竟只是个少女,吐吐丁香小舌,一下又让新奇的玩意吸引了过去,完全忘记自己背负着陪伴来喜儿的重责大任。
来喜儿看着芍药扑蝶似的活泼身影融人其他人身边,笑了笑,没阻止,随她去了。
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太低微,不会有人愿意降低身份来与她攀谈,就那国舅爷一听说她需要女伴就自动引荐自己外甥女,对她的门第丝毫不以为意。
他还说要不是自己尚未娶妻,肯定让自己的娘子陪她一起去。
这各自为政的王孙公子想不到也有这样的人物。
这时老太监高喊皇上驾到了。
宫女、侍卫、太监们纷纷跪倒,挪动发酸的臀部,来喜儿也连忙扑倒,虽然隔着远远地,她还是隐约看见了跟随在皇帝后面的项穹苍。
在皇帝眼中,她大概比一只蚂蚁好不到哪去,这么多人围绕在他身边,身处权力中心,有多少人他记得,有多少人过目即忘呢?
她还在胡思乱想,皇上已经挥手让所有的人平身。
向皇后祝寿的人没有少,十几个皇子、皇女轮流递上各处搜罗来的珍奇物品,争奇斗艳,就怕自己的被比了下去,有失颜面,也会失宠。
说是家宴,却可以微妙地看得出来,以东宫太子为首的站成一排,另一旁又是其他派系。
君臣、父子,在帝王家,君臣的位置一向重过父子。
不过,不管怎样有别于大殿那些君臣的规矩,一轮家常话下来,也有了几分平常人家父慈子孝的模样。
太监的尖声喊叫对来喜儿来说是有点突兀的,也许是肚子饿过头了,也许是头上沉甸甸的钗饰还有正式的宫廷装让她越来越不舒服,就在她想能不能偷偷溜开的时候被召见了。
“宜正靖王妃觐见!”
她吸了口气,一个脚步都不敢出错的在众多目光中走到皇上面前。
幸好她的宫廷礼仪没有太糟糕,眼观鼻,鼻观心,躬身跪下。
“臣妾项氏觐见吾皇。”
“项氏是吧?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来喜儿也不矫情,人家叫她抬头,她就抬头。
这位皇帝应该算是她的公公吧,他跟项穹苍很像,由于保养得宜,眉宇间还可看出年轻时的英挺,他头带翼冠,身穿窄领圆袖团蟒袍,正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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