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知何时《D大调卡农》成了固定曲目,柯稚言迁就柯律言只让对方做合奏,柯律言则勉强忍受它那比海菲兹只慢上一点的运弓。
提琴就是这点不好,全身心地投入总是能泄露演奏者太多情感,上一次的合奏中,柯律言在只有十五岁的妹妹的琴声中听见满满的伤心,柯律言只能推测出与年中时中国队在莫斯科世乒赛上的输球有关。
如果说有什么事是伴随柯律言一生的阴影,那幼妹极端的情绪绝对算一个。
柯律言不敢再一次将妹妹当做筹码,事实上在柯稚言十一岁后,她就变得有些鹤唳风声。
于是当晚她逼问出了一个中国的人名,以及与名字有关的多数事。在此之前柯律言没有想过柯稚言会主动卷起护腕把腕骨上的疤痕给第二个人看。
今年的琴声同两年前相比,感情更加炽烈,如果说两年前柯稚言还带着迷茫跟稚嫩,那么今年的柯稚言则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仅看外表还是平静冷淡,内里却已经蕴含熊熊烈火,滚烫的岩浆只等待一个机会喷涌爆发。
《D大调卡农》的激烈与热切只是给了她一个平台,能让她把深藏在心底的感情全都露于表面。
即使是圣人也不可能在这样浓烈的感情中全身而退,更何况她还年轻,还不懂得加以掩饰。
柯律言深深地看一眼身边闭着眼睫毛微颤的妹妹,从下一段节奏中接过,或者说是抢过了主奏。
柯稚言手底从善如流地为柯律言合奏,但是眼睛却重新张开,略带疑惑地看一眼柯律言,后者给她一个眨眼,在下一段节奏中又把主奏还给她。
柯稚言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一眼观众,蔚橙面上的神情跟父母的赞美没什么两样,或许她还带了些惊叹,就像是华生医生第一次或是每一次带着赞叹旁观福尔摩斯的推理演绎一样。
琴声缓慢地停下来,柯稚言放下琴,轻微地点头权当演奏后的鞠躬致谢。
掌声响起来,父母的、蔚橙的,柯稚言看向后者,蔚橙的眼睛弯了起来,赞赏地替她鼓掌,就像是每一次赢球后等在运动员通道口一样,恭喜的、赞赏的对象只是她,而不是柯家的小女儿、柯律言的妹妹,或者别的什么。
柯稚言的视线短暂停顿几秒后收回来,眼帘微低,像以往那样遮掉眼底所有情绪。她失态了,在曲子中注入了太多私人情绪,它们浓烈且深情,换做任何一个对音乐、对她都足够了解的人来听都可以敏锐地获知所有信息,不过幸好这个人是柯律言,而不是蔚橙。
柯稚言深呼吸一口,感觉到额角有滴汗掩在细碎的头发下面。
幸好是柯律言,幸好。
掌声停下来的同时妈咪开口了,一番赞扬,加上姐妹两之间的完美合作。
完美。
柯稚言翻个白眼,“你们没听见她抢了我一小节主音吗?”
她们当然没听出来,三位观众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音乐训练,对提琴的知识寥寥无几,何况还没有绝对音感。
蔚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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