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处理解决,都会找奶奶来说道说道,奶奶则以她的威望给他们化解平息。这样就经常有人家来请奶奶吃饭,奶奶一般不会去的,实在却不开面子了,就会带上我去吃上一顿。自然吃饭时又是劝了这个劝那个,真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因为过去农村医疗条件的落后,即使是后来的“赤脚医生”也很远才有一个,奶奶还是我们那个村屯的“老娘婆”(我们这里称“接生婆”为“老娘婆”),从她手上接生下来的孩子,我不知道有多少。奶奶接生的工具就是一把锋利的剪子,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只要有人来找她接生,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扎煞着那双小脚跟人家赶去接生。赶上难产的,奶奶就会累得精疲力尽满头大汗。说来也巧,奶奶接生的婴儿那么多,却从未出过一差二错。这些孩子后来还有好多的有了大出息,当军官的、考上大学的、作生意发财的都有。
据说:奶奶接生的手法非常熟练高明,什么顺生、坐生、脐带缠头,都能应付自如,奶奶那把剪子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剪断脐带掌握得恰倒好处非常到位,没有造成过大流血和破伤风。奶奶的绝招就是:在断开的脐带两端,恰倒好处地摁抹上烧过的棉花。这里面的科学道理到现在我还是不懂。
奶奶在那个时代,没有念过书,但奶奶却能背诵很长一段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奶奶还能讲解很多的老年古语,不会用什么文辞,但能让人听懂其中的道理。奶奶还会使用秤、尺、斗、升等计量工具,还会配置一些治小毛病的偏方。很难理解对于那个时代的农家妇女来说,什么是这些智慧的来源。也许正是生活阅历的磨练吧。
奶奶是勤劳的也是倔强的。奶奶最终因癌症离去,患病在床的时间有半年多,在爸爸妈妈的护理下没有受多大的罪。奶奶七十多岁了,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过,不和大爷、爸爸一起过,直到有一次生病住院,大爷、爸爸和舅爷(奶奶的弟弟)商量后,在家里把她住的房子给扒了,才肯和爸爸一起过。她说:自己过随便。奶奶七十岁时还能自己下地种田,侍弄菜园,虽然大爷和爸爸不让她干活,她还是照样干活。
奶奶一生最疼爱的是我这个大孙子。奶奶有病时,我经常回家看望,可是守护在床前的时间太少太少,总是以为有爸爸妈妈在呢,或以自己工作忙为理由,和奶奶给我的疼爱相比我可以说没有尽孝。奶奶,您会怪罪我吗?奶奶晚年最听我的话,在她的房子没有扒掉之前,每年腊月打扫房子的活,别人是不能干的,必须要我回去给她打扫,即使爸爸、大爷给她去打扫,她也会把他们撵走,所以每年的腊月临近过时,我都会抽空回去给奶奶打扫屋子,奶奶就等着我给她打扫。后来的那几年,爸爸、妈妈做好吃的饭,叫奶奶去吃,一般时候叫不动的,而我去了一叫,奶奶就会乖乖的让我背着走。奶奶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有时就不愿意吃东西,爸爸妈妈喂她吃时很费劲,可我一回去把我买的东西喂她,奶奶就会看着我很听话的张开嘴,有时还会笑着示意让我一起吃。奶奶非常刚强,我为她准备了足够用的麻醉、止痛药,她却没有用多少,她与病魔一直抗争到最后。
说来也怪,奶奶离开那天是周一,周日那天我们孩子难得休息一天,女儿提出回家看看太太,我就答应了,带上老婆儿子、女儿买了好多奶奶爱吃的东西回家了,奶奶那时已经经常的昏迷,等我们回去后,奶奶竟神智清醒了,还吃了女儿喂的半快罐头,喝了一些罐头汤,竟然都能辨认出我们一家四口。等到我们回来,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爸爸打电话告诉我,奶奶走了。
奶奶,又是一年清明了,您在那边可好吗?您最疼爱的孙子很好,我的孩子们也很好,您就放心吧,您在那边安歇吧!
谨以此文寄托对奶奶的思念。
2007年4月4日深夜至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