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根本没办法脱身,那就是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夏荷和春雨。
这一天,王思柳将两个大丫鬟叫进房中,关上房门,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她们,听得这两个丫头目瞪口呆,冷汗直流,等王思柳一讲完,春雨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地说道:“二小姐,使不得,你可千万不能去‘双鹤书院’。”
王思柳双眼一瞪,问道:“为何?”
“您是姑娘,书院里都是爷们,您要是去了,这名节可就毁了。”
“我穿着男装,又用的是化名,哪个知道我是女人?”
“可……可……可您毕竟是姑娘啊,万一被人发现了,别人会说您不守妇道,会把您说成是狐狸精,专门去勾引男人,他们会把您浸猪笼的……”
王思柳听不下去了,吼道:“我是去读书的,是学孔孟之道、圣人之言,又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伤风败俗的事,凭什么把我浸猪笼啊?我好好学习,我尊师重道,我奉公守法,凭什么浸我猪笼?”
夏荷一看王思柳急了眼,立刻接过话头:“二小姐您消消气,春雨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一时昏了头,说错了话。”然后转过头来板起面孔对春雨说道:“你瞎嚷嚷什么,你没见识难道二小姐也和你一样没见识?自打二小姐到了这,可做过一件荒唐事?府里府外哪样不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哪个人对二小姐不是恭恭敬敬?二小姐要是个男儿身,只怕现在早就闯出一番事业来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窝在这小小的庄子里虚度年华?我们做奴婢的,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里,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况且以二小姐的为人,你还怕二小姐会害你不成?”
春雨被夏荷一通教训,脑袋终于清醒过来,抹了一把挂在唇边的眼泪低声说道:“二小姐,奴婢刚才急昏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王思柳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你也是太过担心我,关心则乱,起来吧。”随后又说道:“这件事我心意已定,无论你们如何劝我,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了。正如刚才夏荷所说,我就是不想在这个小地方虚度年华,每日混吃等死,所以才决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答应你们我会好好保重自己,不会让别人看出端倪,万一情况不对,我会立刻离开,不会让人抓到一点把柄。”
夏荷与春雨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几番交涉,最后两人还是达成了一致朝着王思柳躬身说道:“奴婢一切听从二小姐安排。”
王思柳满意地点点头,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接下来的几天,王家大院开始不动声色地进行人员调整。那些从杨家出来的老人,都被她们主仆三人找了各种理由遣散、辞退,有卖身契的,发还卖身契,愿意回家的给了路费盘缠,无家可归或是不愿意走的,王思柳直接把他们变成了佃户,与庄子上的人住到了一起。
等到熟悉的人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王思柳把印刷场搬到了二郎庙,然后借口人手不够,将下人们分批派过去帮忙,印刷厂可以学手艺,还可以识字,工钱也比之前高,时间一长,下人们都愿意留在印刷厂做工不愿意回去了,这样一来王家大院除了几个负责洒扫看门的下人外,变得空空如也。
几天后,顾桐从杭州返回,一切与王思柳预料的一样,四舅舅对顾桐的才学非常欣赏,大笔一挥,立刻写了两封推荐书让他带了回来,王思柳看着信封里白纸黑字,感觉就像当年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样,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只等着时间一到立刻背上行囊奔向心目中神圣的殿堂。
一切安排妥当,终于到了出发的那一刻,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清晨,脸上挂着面巾的王思柳乘坐一辆简朴的马车慢慢离开了这个居住了一年半的宅院。自从来到这个世上,能被王思柳称作‘家’的地方,能让她承载与寄托感情的地方,就只有这里,现在她要离开这个安宁之所,心里的不舍与彷徨无人能体会。
“以后,我就不再是王思柳了”,透过车窗,她回望着渐渐变得渺小的那一对门前的石狮子,喃喃自语道:“虽是不舍,可我总要试一试,太过安稳的日子固然好,可我骨子里就不是安逸清闲之人,一切从新开始,便如这旭日初升,总能让人心怀希望与热血,只要身上的血不冷,我便愿意一直踏歌而行,以后我就叫‘旭’,只要有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有我前行奋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