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
银白色的剑芒迸出道道灿光,他使出全力朝女亡灵肋下刺去,吼道,“我有我自己的骄傲与信仰!”
女亡灵只觉眼前一花,雪亮的圣剑破开层层气浪,朝她面庞刺来!银光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待她回过神来,握住巨镰的手臂已从躯体上断裂,镰刀碎成漫天青白色的小小光球,银白色的光网与圣剑之身断开剑芒,如蛛网般笼罩在她的手臂上,绵密地束缚着断面。
独眼艾厄没有撤出距离,他瞪着那只血红的眼珠,正想以最快的速度调转剑身,横劈开女亡灵的躯体——
噗嗤。
“……”
一声自自己体内发出的粘稠的闷响,就像一只被踩爆的眼球。千钧一发之际,女亡灵用那只断臂残存的部分卡住了剑刃。独眼艾厄动作一顿,面庞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僵硬,一点点褪去了血色。他基本半倚在女亡灵的身上,对方微微后撤,露出了一截血淋淋的手腕。
亡灵的手刀,斫入了男子的心脏,随对方全身重量的下压愈发深入脏腑,响起接连不断的破碎声。
独眼艾厄吐出一大口血,眼珠木然地瞪着,视线失焦,瞳孔逐渐失去了神采。而女亡灵托着他内脏尽碎的躯体,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静静看向远处苍茫的群山。
“每当看见有人临死都被蒙在鼓里,我都心怀不忍,想要说出一点真相。”女亡灵平静地说道,虽然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唇边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你豁出性命来守护的对象,索尔王子,莱蒙·骨刺。他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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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四周的墙壁在晃动,来源于头顶大地的震颤。我在黑暗里吃力地喘息,一想到瞎子艾厄可能正和那死女人对峙就心急如焚。
“该死的……”
我扭动着手腕,想将绳索挣脱开。独眼艾厄没骗我,他系得的确不是死结,在勒出无数血泡和红痕后,我的手腕终于重获自由。我坐起身,首先感到耳鸣的刺痛穿透大脑。在一片晕眩中我试图抓住脚踝的粗绳,但地窖却比适才更猛烈地震动了一下,让我一头栽倒在侧。
“呼……呼……”我双眼晕眩,涎液淌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气,像个蠢透了的智障。朦胧中我似乎又回到那张病床上,我抽搐着扎满蜂针的身体,口水流满了枕头和胸前的衣襟。一群修士围在我身边忙碌,我能听到尾针落进盘中的脆响,更响的则是我口水的咕嘟声。
【莱蒙……】
痛苦的记忆画面即将破碎之时,一个轻柔而焦急的声音忽然从心底蹿起,令我的脊背涌起一股战栗的冲动。好半天我才意识到不是我的身体抖得太厉害,而是整个大地就在疯狂地抖动。
四面的黑暗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破碎声,还有木质桌椅落地的声响。我躺在地上,像个四肢无力的废物,任由排山倒海般的毁灭降临。在恐惧中我能听清墙体从纤细到粗重的碎裂声,落下的尘屑盖满我的眼睑。地窖上方传来爆炸声,恐怕是亡灵巨镰挥出的气浪造成的吧……
【莱蒙……】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浑身滚烫,欲望在恐惧的威吓下开始叫嚣。我感到头顶又湿又黏,凝结在头发上的血块似乎一点不剩地渗入发根,我敢断定当我把灰尘洗净,它又会和从前一样鲜艳如火。
呵,看吧,你到底不是莱蒙·索尔,你是莱蒙·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