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令我感到吃惊,主教。”瓦什抬起双眼,眼底隐约闪烁着怒火,“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姑且算是吧。在他崩溃,在他疯狂之时,您不但没有想过劝解、安慰他,反而想到逃避,并且在过后——在其他人面前,在我面前,用那么刻薄的言辞描述他!”
“若那位朋友知道您是这样一个人,听到了您刚刚那一番话!”黑袍修士攥紧双拳,厉声道,“您知道他会多么伤心吗?!”
“有多伤心?”道格拉斯缓缓转头看他,语气平淡得几乎让人辨不清是不是嘲讽。
瓦什冷笑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他的朋友,更不会自称是他的朋友。”
“所以呢,到底有多伤心?!”
黑袍修士被对方这骤然抬高音量的询问激得愣在座位上。道格拉斯站起身,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道,“不好意思,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毕竟,我的确不太明白,‘悲伤’可能具有的程度和限度。”
瓦什恹恹地说,“你这样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主教。但我知道,如果连友人的喜怒哀乐都无法感受,甚至将它视为‘疯’的一种……我没见过任何一个朋友,会这么做。这种友谊也早该瓦解了。”
“是这样吗,瓦什?”道格拉斯抬起头,“我只是很诚实地表达了我的感受,不屑于说些虚伪的好话。而且此刻,现在,我可以同样诚实地说,尽管我恨过他,埋怨过他,厌弃过他——”
“但我比世上所有人,都爱他。”
第104章金钟将鸣
七年前。
不知从何时起,十几岁的瓦什·波鲁完全变成了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样子。他在课堂上与教士吵得不可开交,拒绝写任何赞美上帝的思悟。他本该在十五岁时成为真正的修士,却因为屡教不改,顽劣任性,两年都没有从“试修士”毕业。
“你看上去神气极了,道格拉斯。”
瓦什·波鲁蹲在池塘边,看那木筏在莲花中悠悠飘荡,对眼前的友人说,“瞧,连你都成为修士了,我还是试修士。”
他将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出神地盯着溅起的涟漪,“我荒废了时间,荒废了学业,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世人口中的废物。我偶尔会感到懊恼、痛悔,只是幸而自己还能钻到另一方世界的海洋里,在那里汲取‘自由’、‘平等’,太阳、星辰、花朵野草等神秘的奥妙……”
这位朋友越滔滔不绝地剖析自己,道格拉斯越是内疚,他说,“现在抽身还来得及,瓦什。”
男孩一愣,“你说什么?”
“现在,抛弃那些禁|书,那些禁忌的理论,重回教会的那一套思想体系,你还能再度崛起,瓦什。”道格拉斯恳切地说,“我会告诉你教会经文的核心内涵,你只要明白了它,围绕着这一主题,怎么写都可以。”
他的朋友陷入长久的沉默,凹陷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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